閎連天那張惡形惡狀的臉上浮現出一道悲傷,淡淡地說道:“我爸爸已經去世,我媽媽回鄉下老家守靈去了,所以我才會寄居在陳伯伯家裏……”
鍾海一驚,忙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閎連天擺一擺手,道:“沒事沒事,都快一年了,人死如燈滅,我早習慣了嘞……嘿嘿,倒是鍾海,你要是覺得心有愧疚的話,倒不如傳我幾手真功夫……”
說到一半,閎連天臉上那道愁思已然散去,回複一張嬉皮笑臉,涎著嘴臉、巴巴地看著鍾海。
唉!鍾海開靈後,心思愈發的敏銳,哪裏看不出流氓臉是強裝歡笑,掩蓋哀愁,他內心裏絕不像他表麵上這麼看得開透。
不過鍾海也不好點破,便順著閎連天的話題答道:“去去去,我可不會什麼武功,是你一廂情願地誤認我是什麼‘高人’……我早和你說過了,我隻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喂,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都酒足飯飽了,你怎麼還這般裝模作樣啊?做人不能無恥到這個地步啊!閎連天心中悲憤疾呼,不過臉上還是陪著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那是那是,鍾海你什麼武功都不會,隻是手上的勁大了一些,輕輕一抖,小天我就摔了出去,真是半分都抵擋不得呢,嘿嘿嘿……”
鍾海笑道:“你說對了一半,不過……我雖然不會什麼你口裏所說的武功,但其它一點手上的小技巧還是會的,等到會考結束,我看你表現,再考慮是不是教你幾招。”適當的糖果還是要給的。
閎連天聞言大喜,不過轉念一想,又不明問道:“鍾海,你口裏所說的‘表現’是個什麼意思?到底要考察我什麼呢?”
鍾海眯著眼,悠悠道:“隻要你有一日像一個真正的高中生了,那麼你的表現就算是合格了。”
“啊?!!……”
與滿臉苦色的流氓臉分開,鍾海取了永久,也回到家中。
不是他不想教這個‘有故事’的流氓臉武功,而是一來他確實不會什麼‘武功’,隻是仗著手印玄妙,靈光一現才放倒了想動粗的流氓臉,想教也是無法;二來他和流氓臉相交時日還短,不知他的本性到底是善是惡,會否仍舊仗著自己原來在道上混過的資曆在學校裏橫行霸道、欺負善小(比如今天一事),所以傳授一事鍾海還需斟酌謹慎,才給他定下了一個考察標準。
這標準雖是鍾海隨口道出:‘像一個真正的高中生’?但這話說起來簡單,真正想要做到對於現在的流氓臉來說還真有幾分難度,很有挑戰性呐!
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能以一個高中生的姿態融入到十一中去,那麼,這不就說明他已是拋去了身上那些不良的習氣,改邪歸正了嗎?
唔,我這是在拯救社會失足少年啊,功德無量、善莫大焉啊!鍾海在心裏默默念道。
回到家中,鍾海本想比劃比劃剛才在教室裏拋出流氓臉的神來一筆,但左弄右搗,把自己會的八十二式手印施展了個遍,卻怎麼也找不回當時那種玄奧難言的感覺,更別說找出手印與武功的內在聯係來了。
唉,看來開靈後的我也不是萬能的啊!
鍾海懊惱地做著手印,又一次用力向牆上拍去,不過除了拍得自己手掌生疼外,便再無所獲。那元力暖流似乎……似乎隻會在自己遇到危險時才會發揮功效,護主保命?
不過鍾海還沒有光棍到為了試驗出手印與武功的聯係而拿自己的生命去開玩笑的地步。君子尚且不立危牆之下,況且現在越活越滋潤的我?鍾海心中對武功的渴望,出奇地竟沒有超過他對自己現在生活的滿意。
看了看手表,已是11點多了,睡覺去,明天還要考試,繼續……舞弊呐!鍾海放棄了嚐試,終是一頭栽倒床上睡覺去也。
會考第二天。
這一天倒沒有出現太過異常的狀況,一切大都在鍾海預料之中。
流氓臉並沒有明顯露出對鍾海的友善,依舊是一副凶神惡煞、我行我素的模樣,不過鍾海也注意到,或許是昨天晚飯時自己的一番話真的有了點成效,流氓臉一些乖張霸道的舉止都已刻意收斂了起來,還把那個乞丐頭給梳理了一番,看來是一門心思要做個合格的高中生了。
鍾海在考試前找到彭昊,隱諱地問了問手印是否可以用作與人打架鬥毆,看看他是否知曉手印與武功的聯係。
不過可惜的很,彭昊一臉茫然,聽到最後才吭了一聲:“打架麼……別人看到我這個樣子,基本上都是懶得動手,所以我……嗯,等考完後我再去找你研究吧。”
暈!這個地老鼠!
今天的兩門考試,胡鐵花大名捕依然是逮著空隙就跑到門外去聊天,而古典美人的紙團也在鍾海的手中經過了兩次。
古典美人依然是那副空明遠山的淡然姿容,不欲理己的恬靜模樣……這些鍾海倒也不太在乎了,反而是留心觀察了她的桌麵。
果然!有一支造型特異的黑色細筆擺在一大堆各色各樣的鋼筆之間,十分顯眼,想來是這古典美人作弊經驗少,故意帶來這麼多的筆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殊不知這樣反倒有些欲蓋彌彰、此地無銀的感覺。
若不是她一直以來就是好學生的典範、老師眼裏的驕子,恐怕監考老師多看幾眼就能發現出問題來。哪有學生考試要帶上十支鋼筆的?又不是搞促銷活動!
發現了這端倪的鍾海愈發感興趣起來,後麵的考試隻要是瞅見胡鐵花沒看向自己,就會轉過頭,朝陳媛媛那邊看去。
這麼小的字是如何寫出來的呢?鍾海雖然不是女人,但還是按捺不下一顆好奇的心。
功夫不負有心人,鍾海在幾番偷瞄後,還真給他看出了古典美人‘寫字’的秘訣。
隻見陳媛媛右手執筆,懸於試卷之上,同時那細若蔥管的尾指在那筆堆裏一勾,那支特製的細筆就滑入她的掌心,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如果不是鍾海有心觀察,隻怕也難以發現。
手握一內一外兩支筆的陳媛媛,玉顏微紅、神態緊張,小手一翻,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張和試卷顏色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紙條,擺在試卷上麵。
但見她右手飛快地舞動,好似正在專心致誌地答題,但實際上那正常的鋼筆連筆尖都沒有挨到試卷,而那根拳心內的特製細筆則在她靈巧的尾指急速的撥動下,快速顫動,在那紙片上放言疾書。再過了一會,那抄滿了答案的方寸紙片便完成了。
陳媛媛這時就會把那張紙條一抹,揉成團狀,趁著胡鐵花沒注意,尾指一彈,那新做好的紙團就會乖乖地落在鍾海的卷子上,完成以上這一切陳媛媛連眼角也不曾向鍾海睨過來半刻,顯示了她極為精準的感覺和指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