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2(2 / 3)

接著我開始還供貨商的欠款,一筆接著一筆,一家接一家。最後還有一筆三十多萬的運費和幾個小額貨款沒結清時,樊慕樺的賣房款已經全部用完,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快遞公司的李總交待。

催款的快遞公司李總約了我麵談。

“海總啊,你看我的30多萬快遞費啥時候可以結啊?都好長時間了,我們也急著用錢,你也多理解。”

“真對不起,李總,我知道,你看能不能再寬限一段時間,咱們合作了這麼多年,我不是賴賬的人,等我把庫存處理一些,陸繼還你行嗎?”除了等待宮宇的平台流量增長,拋售庫存外,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這樣吧海總,我也理解你,知道你的困難,我有個方法其實我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但是我也是急著用錢,做生意都要周轉的,你也知道。”李總望著我欲言又止。

“沒事,李總,你說,我能理解,本來欠債還錢就是天經地義,是我對不住大家。”我滿臉愧疚地說。

“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急著用錢,你這一時半會運費也沒法打我,我有個親戚手上有現金,我做個中間人,你把房子抵押給我這個親戚,他借你35萬,一年期,到一年本金一次還清,如果還不上,這個房子就抵給他了。利息按月另算。”李總有點為難地看著我。

“沒事,李總,你們能理解我的難處,我已經很感激了,這樣吧,你讓他起草個合同,抽空來找我簽了,我最近處理公司的事情比較多也沒時間起草。”我心裏知道,這隻是李總怕運費結不清的一種借口,萬一公司真的出問題,好歹也能落套房子,畢竟房子還值幾十萬。所以我理解李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從來沒有想過逃避債務不還。

“唉呀,海總,你看這事弄的,你這個時候我真不忍心找你說這個事,多年的合作了,我也是沒辦法,急用錢,要不也不會出此下策,你多理解。”

“李總,我理解,真的,沒事,你不要介意。我會盡量想辦法還上的。”

看著一張張不得不簽的借條或合同,我感覺自己精疲力竭。我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撐不動了,倒下了,我怕連累別人。這種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想死都不能死的境況讓我徹夜不眠,時時會從噩夢中驚醒……

每天我拿著列出的還款表,算計著後幾天要還的款,這些錢都要從哪裏擠出來,我開始一點一點賣變庫存商品。曾經進價幾十萬元的銀飾品,在融成銀料的時候和賣廢品幾乎相差無幾,處理一批四十多萬的六七大箱銀項鏈庫存,最後折算下來才賣了二萬多元,僅僅夠還一筆貸款,剩下的錢隻能找樊慕樺想辦法。樊慕樺每月拿出僅有的工資也就是幾千元,麵對每月十幾萬的貸款,我們真的不知道還能想什麼辦法。一旦還不上貸款,銀行馬上就會通過法院起訴財產保全,接著是法院查封......這將影響著三個人的家庭。巨大的心理和資金壓力灼烤著我和樊慕樺的意誌,摧殘著我們的信心,吞噬著我們的耐性,如果沒有堅定的精神信仰和目標,沒有人能在這種狀態下正常地生活,暴躁、易怒、焦灼讓樊慕樺的心智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這種改變摧殘著他,也折磨著我。

沒有一分錢的收入,我淪落成了一個靠男人供養的不勞而獲的女人。不僅不勞而獲,每個月都要有十幾萬的外債開支。公司的每一筆支出我都需要打電話向樊慕樺借取,每一次的款項借用都是我咬著牙猶豫再三才小心翼翼開的口。每一次都是樊慕樺打到公司的賬戶裏,我再分配支用。我小心、謹慎、節省地花著每一筆錢,小心的甚至連我自己的生活費都降到不能再少的地步。

每一天晚上我都會去樓下的超市裏撿特價的過期商品或扒堆菜。我開始不化妝,節省下那些較貴的名牌化妝品,隻在重要的時候才略施粉黛。每天我的錢包裏最多不過二三十元的現金,我把自己的生活標準降到了連民工都不如的水平線下,省下每一分錢去彌補公司的債務。我知道自己處心積慮省下的這點可憐的生活費和公司巨大的虧空比根本是杯水車薪,但是我從來都不是一個願意不勞而獲的人,仰人鼻息靠人供養的日子是對一個女人自尊最大的考驗。我不知道那些所謂的被人供養的女人們是如何從男人身上不勞而獲的,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像我這樣獨立要強的個性,從沒依靠過任何人的獨立女性,每一天對我的自尊都是一種無情的撕扯,哪怕那個人是我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