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到底是什麼病,到底有多嚴重?非要離職才能解決嗎?”
那一刻我有種感動,畢竟十年的青春在海天度過,那種難以割舍的情懷,五味俱全……
向晴天本身就是一個善良簡單的大男孩,涉世不深,因為向晴海的保護才使他在現實的環境中形成了富家子弟高高在上、偏執、武斷的性格。周圍各種各樣的利用算計,又讓他不得不一次次地在教訓中把自己層層包裹起來,簡單善良的天性讓他一次次偏聽偏信,導致判斷失誤,成為向晴海眼中那難成大事的左膀右臂。可是當向晴海的弟弟不僅要承受他的庇護和成功帶來的榮譽,更要承受光環下無盡的壓力,否則隻能是一個活在光環下的影子。他的名字早晚會讓人遺忘,成為別人口中永遠的向董的弟弟。殘酷的現實一次又一次逼著他要找回他自己,要證明他自己,海天越是成功,這個陰影在他內心就越大,他就越無法超越,所以這幾年他的變化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快,有的轉變甚至是在一夜之間。這麼多年,我站在一邊看著向晴天的轉變或者說是突變,我太了解他的想法,他太想證明自己,證明自己是向晴天,而不是什麼人的弟弟。再多的掩飾也無法遮蓋自己的本心,他還是沒有格格巫的老辣狡詐,不經意間總會流露善良的本性。
我悲涼的笑著,濕了眼眶,我的病不嚴重,但是足以讓我抱憾終身!而這個殘疾是所有人都無法窺視的秘密,它將和向晴海一起深埋在我的心底,永遠地折磨我提醒我的錯誤。“沒事,隻是要長期吃中藥調理了。”
“我認識雲陽一個老中醫,看婦科病非常有名,你抽時間回去一定去找他看看。”
我鼻子莫名的發酸,我以為他早已恨我入骨,對於我的一切都已厭惡之極,原來在他的心中某個角落仍然保留著對我的關心。
“好。”我強忍住眼淚,起身告辭。
“向總我先回去工作了,那本教材我還是建議你能詳細翻閱一下。”
“交給人事部,讓他們看吧。”向晴天把書遞給我,不諳世事的大男生啊,你以為人事部在看到這個教材後會如獲至寶嗎,他們隻會盡一切可能把它冷凍冰封,找出其中各種毛病,這本教材越是完善越是會襯托人事部的工作疏漏,這麼多年的培訓和軍校竟無一人去總結出一本教材,卻讓一個外部門不相幹的人幹了,這種自找耳光的失職誰會接受?
“好,我會轉交人事部劉總的。”我從來不怕功勞讓人事部門搶走,我隻是不想讓自己的心血白白浪費,讓手冊石沉大海。我接過手冊轉身而去。
“你和董事長說了嗎?”向晴天忽然在身後問我。
我猶豫了一下,其實說不說有何區別,早在看到我病曆手術單的那一刻,向晴海隻怕已猜到了我的心思,成熟如他,怎會說透?
“沒有,我想既然董事長把珠寶區交給了向總,我的直屬領導是你,所以也沒必要越級彙報。”於理有序,於情不合。
“這麼大的事,你居然沒和董事長說?”向晴天有點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是的,我想作為我的上級和珠寶區總裁,向您彙報就足夠了!”向晴天顯然很滿意我的這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他認為這是他權力的象征,是對他的尊重和服從,他要的就是那份畢恭畢敬的臣服,他忘了馴服一匹烈馬,靠的不僅僅是強權。這麼多年來他的自負和我的清高苦苦的爭鬥著撕扯著彼此的弱點,沒想到在我離去的時候,我竟然自己主動臣服,這是他不能想象的勝利,隻是這個勝利讓他無法喜悅甚至有種傷感和挫敗。我向所有臣服於他的人一樣用虛假的恭敬換來了放忪和警惕,結果徹底掙脫了韁繩和束縛,也讓馴化的獵手永遠失去了機會。
走出總裁辦公室,我長舒了一口氣,原來解脫也是一種輕忪。終於可以不用再背負著向晴海沉重的信任沒日沒夜地把自己浸泡在工作裏以求感恩了,終於不再用虛偽地應承著向晴天教條的原則讓自己淪落在口是心非的不甘裏了,終於可以放下一切,安靜地做回深山裏那棵與世無爭的空穀幽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