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不長,卻度日如年;三天時間雖短,卻恍如隔世。我想過把懷孕的消息告訴向晴海,但是那又如何?如果是以前可能自己還會欺騙自己對他是仰慕、是迷戀,傻傻的分不清這到底是愛情還是仰慕?這麼優秀的一個男人,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會趨之若鶩,但是當我拿到醫院的那張“判決書”時,現實早已無情地戳穿了自己的內心,沒有半點將為人母的驚喜和期待,沒有半分將為人妻的幻想和甜蜜;反而像是找到了一麵鏡子,分明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一種堅決和逃離,沒有絲毫猶豫。我不想像那些不擇手段的女孩子一樣,用懷孕的事實去困住一個男人,守住一段婚姻,達到一個目的。盡管這是一個如此完美的成功男人,也曾經讓自己都高山仰止的男人,一個成功企業家,一個有著鮮明個人魅力的男人,但是既然看清了自己的本心,那又如何同床異夢地表演下去,如何麵對向晴海對自己多年的信任和感情?哪怕這是多少女孩子都夢寐以求的天賜良機,憑著這個理由,憑著向晴海的深情厚義,即使娶不了自己,也能一步登天,半生無憂。可是如果一段婚姻要靠這麼卑劣的手段來維係,每天戴著一副麵具虛情假意地生活在愛你的人麵前,這樣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這麼久了自己何曾快樂過?內心又何曾平靜過?我不想賭自己在向晴海心中的位置,更不願因此為向晴海平添煩惱,陷他於兩難的選擇中,這個男人包容了我的一切,我不能再給他增加任何的壓力,我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任性讓一個處處維護自己、信任自己、放縱自己的男人蒙上塵埃。一切因我而起,一切還要因我而結束。當人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便不再恐懼,不再混沌。
每天下班後我獨自來到醫院打完針,然後準備著各種物品,備好了幾天的食物和衣物,也向向晴天請了病假。臨近春節隻有十幾天的時間了,正是商業上最繁忙的時候,而我這時候告假顯然不合時宜,一大堆的活動方案沒有確定,一大堆的節前宣傳等著定稿,但是我不能再拖延時間了,每拖延一天,對我都是一種懲罰,我害怕麵對向晴海炙熱的目光,我更害怕自己會再一次迷失在煙火紅塵的路上,我害怕自己會後悔……
在我的再三堅持下,加上幾天來蒼白憔悴的麵色,向晴天確信了我的重感冒,雖然極不情願,終於還是同意我休息兩天。
按照和景主任約定的手術時間,我早早來到醫院,安靜孤獨地坐在那兒像等待判決的囚徒。手術室外麵陸續來了幾位約好的病人,都是一對一對如期而至。婦科手術室的門外每天都上演著生或死的人生悲喜劇情。
有的是男友陪同,女孩子依依不舍地鬆開相牽的手走進手術室,出來時男友緊緊抱起那痛苦的身軀當眾發誓不離不棄感天動地;有的是含淚無奈走進手術室,昏迷中推出來,手捧玫瑰的男友跪地求婚,因失而複得喜極而泣;有的是號啕大哭著走進手術室,從始至終男友跪在手術室門外靜默不語;每一出或悲或喜的鬧劇,都感染著在場的每個人,或陪同落淚,或一起欣喜,因為坐到這個手術室門外的每個人都將麵臨著相同的經曆。隻有我孤單地坐在那裏,暗自悲喜,獨自傷懷。
終於輪到我了。沒有家屬到場簽字,我自己代替家屬簽了字,躺在了手術台上,刮宮手術的殘酷和痛苦足以讓任何一個經曆過的女性都終身難忘。我不得不感謝醫學的發展讓女性減少了很多非人的痛苦,我選擇了全麻手術。手術中沒有痛苦,護士給我輸上液,緩緩地向我的靜脈裏推入了一種白色的麻藥,景主任安慰地和我聊著天,很快頭頂的聚光燈便不再清晰,景主任的聲音空蕩而遙遠,我漸漸失去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