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裘織琳發現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又問了一句。
廖學兵醒過神來,說:“杜甫一生悲苦,顛沛流離,憂國憂民,每次讀起來都覺得詩人太可憐了。比起《客至》、《春夜喜雨》的淡淡喜意,《聞官軍收河南河北》是他非常少見的大喜之作,每一個字都浸透著高興,作為杜甫的忠實粉絲,我讀到這裏也要為他感到快慰。八句詩其疾如飛,題事隻一句,其餘全部寫情,當真平生第一快詩。”
裘織琳長長出了一口氣,連聲道:“是,是!我讀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但不知道怎麼形容,多謝教授為我解了迷惑。”
廖學兵聞到她輕輕舒過來的如同蘭花一般芬芳的氣味,幾乎為其迷醉——如果不是對方珠穆朗瑪峰的身軀擋住了窗外大部分陽光的話。
一個嬌軟的女聲驚醒了廖學兵的迷夢。
“哥哥,我可以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嗎?”一個滿是星星眼的女孩站在邊上對裘織琳說道:“哥哥,人家的手機沒電了啦!”
裘織琳好不容易沉浸在難得的少女情懷裏麵,她開天辟地頭一回和人聊得如此暢快,氣氛醞釀得相當美好,卻一下被破壞,聞言怒道:“滾!老子是女人!女人!”
那女孩後退了一步:“女、女人?”
裘織琳索性抖起胸部雙峰,吼道:“看到了嗎!老子的胸比你的頭還大!再叫一聲哥哥老子弄不死你!”
她在部隊服役多年,早就養成狂放粗豪的性格,若不然像閨中少女一般羞怯怯的,斷斷難以領導銀鑽石精英的鐵血真漢子們,在中東戰場立下赫赫汗馬功勞。
胸部藏在白色條紋襯衫裏,裹成兩個半球,堅挺、渾圓,形狀曼妙,和襯衫繃成優美的曲線,被用手一擠,頓時顫巍巍的晃來晃去。
那女孩花容失色,結結巴巴的說:“對、對不起!”
“那就滾!”
裘織琳猛然想起正直而傳統的廖教授就在對麵,不由麵紅過耳,急忙回身坐下。
不料情急中力氣過猛,隻聽嘩啦一聲,屁股下的塑料椅被當場坐塌。幸好她馬步紮得穩當,沒有摔倒。
附近幾名客人抱著怪異的目光看過來,裘織琳暗忖自己在廖教授心目中的形象不知該變成什麼樣子,隻覺欲哭無淚。
服務生換上一張更堅實的木製椅子,口中不住抱歉。
“教、教授,我、我這人一聽到好詩好詞就容易情緒失控。”裘織琳沒理會服務生,急於挽回形象,語無倫次的說:“就像,那個,什麼,孟浩然,不是不是,和杜甫一樣,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
廖學兵戀戀不舍把目光從她的胸部移開,擦掉欣慰的口水,問:“裘女士也是學文科的嗎?哪所學校畢業的?”
“我中海大學中文係的,就是單純喜歡杜甫的詩。”裘織琳不愧是超級特種兵出身,瞬間調節好心情。
廖學兵大驚失色:“中海大學中文係?校友啊!敢問你是哪屆?”
“我X9屆的,你呢?”裘織琳心頭一喜,又找到了一個共同話題。
廖學兵盤算著,X9屆的,那麼她現在應該是二十六歲左右,自己X2屆的,比她低了三屆。
但裘織琳口口聲聲叫著“教授”,廖學兵一句“其實我是你的學弟”怎麼也說不出口,吭吭哧哧道:“呃,那個,我X7屆的。”
裘織琳心想教授年齡果然比自己大一點,格外高興,笑道:“成天叫著教授好生別扭,我以後叫你學長好麼?”
附近的雷飛翔聽見,暗道:“得,不出意外這位教授以後就是大姐夫了。”
廖學兵硬著頭皮幹脆認了,說:“那好,以後我也叫你學妹吧。”
男人從二十五歲到三十歲這段時間,生理麵貌幾乎不會有太大改變。再加上他本來就一種陰鬱的氣質,顯得比較成熟,說話語氣慢條斯理,眼界開闊學識淵博,連中海大學校長李昌平那種見多識廣的人物也能騙上一騙,裘織琳認為他年齡偏大不足為奇。
裘織琳隻在中海大學念過半個學期,生怕對方再問校園生活,廖學兵則把入學時間提早了五年,兩人都不願再繼續這個話題,總算沒露出馬腳。
“還沒知道學長的名字呢。”裘織琳又問。
廖學兵思索著反正騙了也是騙了,再編個假名字糊弄一下,道:“我叫廖大軍。”——軍和兵差不多的意思。
“廖大軍,廖大軍。”裘織琳心中默念幾遍,笑著問:“學長,要不我們點些什麼吃的吧?”
廖學兵剛從醫院回來,一整天都沒進食,又喝了杯清茶,肚子抓得難受,聞言正中下懷,讓服務生過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