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高泉,最重要的是安定軍心,廖學兵又召開了一次全體人員大會。
“公司每幾天就開一次會,還讓不讓人活了?”台下有人小聲的抱怨。那是葉小白修理廠裏的員工,名叫杜文凱,從前自由散漫慣了,對開會格外不能適應。
不過他修理摩托車的手藝十分出色,甚至還能改裝那麼一兩輛好車。葉小白在修理廠幹活時多得他幫忙,本著有肉大家一起吃的道理,在火拚劍魚公司時把他叫過來一起發財。
杜文凱的想法也是大部分修理廠工人的心聲,原來大家在修理廠裏有車來了就幹活,沒活的時候去喝酒,醉到天亮,多爽快,現在反而要接受公司管理,是什麼道理嘛!
當下有人附和道:“這個廖學兵搞什麼名堂,再不讓人好好快活,這破公司我就退出了,反正沒錢領。”
杜文凱給坐在前後左右的幾位弟兄派煙,說:“天天開會,開個毛會!我看這個廖學兵也沒多大能力,就知道嚇唬人,要不是因為小白,誰懶得他?哎,你們誰知道小白跟他什麼關係?”
有人說:“小白和兵哥是結義兄弟,從小就認識,兵哥說什麼他都聽。”
杜文凱道:“這算個啥子?他跟廖學兵是兄弟,跟我們就不是兄弟了?”
這時廖學兵身上穿著白襯衫,下麵一條黑色西褲,皮鞋沾滿塵土,腋下夾一個公文包,打扮得像個鄉鎮幹部,走上主席台,敲敲桌子說:“都別聊天了,現在開會!”
杜文凱早就不太爽快,見廖學兵這副人模狗樣,大聲應道:“天天就知道開會,你有本事倒是發錢啊!”
廖學兵愣了一愣,說:“發錢?我說你們這幫人,事情都沒做好,成天就想著發錢?”
大家都怪異的看向杜文凱。
杜文凱一時心裏犯怵,但想話也說了,人也得罪了,不如把話說完,硬著頭皮道:“大公司招人好歹也還先發一個月生活費呢,我們都在這裏幹活,至少要讓人有那麼一點點安全感吧?”
廖學兵道:“誰說我不發錢了?”
他打了個響指,守在門外的劉超鴻和李秋瀾便抬著一個大皮箱走進會議室,放在主席台上。
裏麵所有人頓時驚呼失聲,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台上。
皮箱上都是一疊疊的紅色大鈔票。
按照一疊一萬元計算,台上那麼高高一堆起碼一百疊鈔票,合起來就是上百萬元。
一百萬的數字不過隻是1字後麵一連串的0而已,然而這麼換成鈔票全部堆成一堆,帶來的視覺衝擊力相當驚人,所有人都有個錯覺:主席台上金光閃閃。
至於杜文凱,嘴巴早就張成大大的O型,他還真沒想到廖學兵說發錢就發錢,腦子直接變成空白。
眾人看了鈔票半天,發現沒人說話,又眼巴巴的看著廖學兵。
“我也不想廢話,這次全員大會的主要內容就是發錢,隻要好好幹,發家致富是遲早的事情。”廖學兵說:“念到名字的一個個上來領錢。”
葉小白早已等候多時,得意洋洋拿出一份名單開始念名字。
多則一萬元,少則五千元,人人有份。
李秋瀾今天沒值班,把錢抬到主席台上就站在旁邊,早已翹首以盼多時。
葉小白終於叫到他的名字,李秋瀾激動得渾身發抖,幾乎一步直竄了過去。
葉小白從台上拿過一疊錢塞進他懷裏,再拍拍他的肩膀,這小子便如同踩著雲朵一般,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腦子暈乎乎的。
李秋瀾這些人都是窮困地區來中海上學的苦學生,沒遇到袁野之前,他家裏每個月給他的生活費隻有四百元。
大一時他一整年沒買過新衣服,在飯堂裏打飯從來不敢叫肉菜。班級裏但凡有什麼集體項目從不參加,有時同學們每個人集資五十元去聚個餐什麼的,他隻是笑笑就回宿舍了。
別人買了筆記本電腦、平板、智能手機,他的是什麼?一款祖傳的諾基亞1110係列。
別人交了女朋友,每天帶著女朋友去逛街,購物,送花,送出昂貴的首飾,喝著星巴克裏一杯就要五十元的咖啡。而李秋瀾,大三時有個中文係的女孩向他表示好感,他竟然不敢答應。
這都是窮到骨子裏的自卑在作祟。
當那天下午兵哥返回校園找他們出來幫忙做事時,李秋瀾原沒想到會是新的篇章。
一次發了一萬元,比兩年的生活費還多。不但可以買帥氣的衣服,新款的手機,或許還能約中文係的妹子出來談談理想,聊聊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