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憐舟美眸一亮,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雖然是為下策,但也是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姑且試一試。”
相府中的柳洲言平白無故打了個噴嚏。
燕憐舟就這樣歡天喜地的離開了東方府。東方淩看她走遠,目光不覺柔了幾分。
兒女情長是融化寒冰的灼熱火焰,燕憐舟已經不再是原先冷冰冰的燕憐舟了。
司徒雪好了之後,也不著急懲治青兒,隻是晾著青兒,依舊對她如初。
可憐青兒受寵若驚,做事越發小心翼翼,素汝那邊已經不再主動聯係她了。青兒多少也知道自己已經是棄子了,心裏也曾多次惡狠狠想過,若是東窗事發,她定要拖著素汝。
青兒本不想去禍害司徒雪,司徒雪雖有時對她極為嚴厲,可她多少也明白她的苦心。可她受不了司徒雪想將屬於自己的東西全部給了別人,甚至問也不問她一聲,素汝答應她事成之後給她自由,她想了許久。
人終究是為自己著想的,她權衡著留下來慢慢除掉新枝還是幫素汝做事後遠走高飛,心中的天平漸漸傾斜,新枝走了還會有新人補上來,還不如揣著銀子遠走高飛來得痛快。
所以青兒這天跪在聽雪軒時,心裏反而平靜了不少。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不是麼?
“奴婢有錯,可奴婢隻有一事相求,望夫人成全。”青兒深深伏地,忍住心中泛起的點點寒意。
“說。”司徒雪簡明扼要,聽不出喜怒。
“奴婢希望新枝可以暫避。”青兒還是那個性子要強的青兒,哪怕是要接受最後懲罰了,依舊不想讓自己不喜歡的人看到。司徒雪也理解,讓新枝帶著其他下人先行下去了。
外間的門被輕輕合上,青兒覺得眼眶一熱,有水珠落在膝下的深灰色長毛毯上:“是奴婢放的麝香,是奴婢被糊塗油蒙了心,是奴婢善妒,是奴婢居心叵測,是奴婢該死。”
青兒每說一個錯處,就深深叩首一次,像是隻有這樣才能減輕罪過。司徒雪有些不忍,勒令她停下,可青兒就是不肯。
“你就是個倔脾氣。”司徒雪恨恨罵道,卻也無可奈何。
青兒眼尾濕潤:“奴婢一生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聽了素汝那賤人的話,反過來害您。夫人若是不原諒青兒是情理之中,若是原諒青兒是青兒運氣好。隻是此事時青兒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小少爺就是……”
司徒雪不讓她再說,青兒以為戳中了司徒雪的心事,默默住了口。可司徒雪見青兒這般為了一個本就不存在的孩子自責也多少有些愧疚,她甚至險些將自己假孕之事說了出來。
“孩子有沒有是命裏的定數,你不必太過自責。隻是我不想你居然會狠下心來害我。”司徒雪口吻中有愧疚也有氣憤。
“奴婢糊塗。”
“也許是我平日裏太過對你管的嚴的緣故,這件事我也有錯。”
“……”青兒淚眼盈盈,又重重叩首。
司徒雪也有點淚意,強忍著聲音的顫抖:“隻是我不敢再用你,你走吧,我不罰你了。一會新枝帶你去拿些盤纏,好好兒尋個好人家嫁了過安生日子吧。下去吧。”
青兒這次叩首長久未挺直脊背,隻聽她說:“夫人萬安,奴婢告退。”
新枝在長廊等青兒出來,一言不發地帶她去賬房安逸那裏取錢,方行了數十步,青兒突然抓住新枝的手。新枝一回頭就看見了青兒還泛紅的眼圈。
“新枝,以後家主和夫人就拜托你了。夫人喜甜家主喜辣,你可別記錯了。茶都要過二遍滾水才能上的,家主平日裏愛吃踏雲軒的小點心和他們的珍珠雞,你記得隔一陣子就去買一些回來,家主怕熱,夏日裏要勤換冰,夫人現在身子也不好,你要記得按時熬藥給夫人……”
話還未說完,青兒已經泣不成聲。新枝明知青兒最厭惡自己,可青兒依舊忍不住哭,她心裏頭也酸的緊,安慰了幾句。
“新枝記下了,新枝記下了。以後新枝會代姐姐好生照顧家主和夫人的。”
青兒點頭,回身遙遙看了一眼風雪中的聽雪軒,遂離開了。
青兒走時,是隔日清晨,天色才烏蒙蒙亮。新枝和一些丫鬟出來送了送。雖說青兒平日裏囂張跋扈,可對鏡園大部分也是不錯的,眾人來送時都是哀傷著的。
青兒除去了精致的珠釵發飾,穿著簡樸的衣衫站在東方府門外,看著氣派非凡的府門,心底滋生起一些留戀。
她娉娉婷婷向眾人福了福身子:“諸位保重。”
說罷,她頭也不回的在熹微的晨光之中漸行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