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不一,則中夏蕩亂,夷在外,不可無備,九州同德,則天下無懼——”
他滿頭墨絲,明眸皓齒,麵部輪廓清晰剛正,聚精會神之中,無形地現出一股不凡之息。
“君上,諫議大夫裴策求見。”一名傳官走到門外,躬身請示道。
曹少英的語速頓了一瞬,隨即放下冊義,緩慢站起身來道:“請他進來。”
不多時,便見一名中年男子,著朝服,冠青玉,急匆匆地趨步走來,略過長道,踏上橫階,在門口處行了一臣子禮。
“裴大夫,深夜到此,不知有何要事?”這裴策素以能諫善謀,匡君之才見稱,乃是曹少英父親留下的中堅棟梁,自己對他很是器重。
裴策卸下鞋,走進門躬身作揖道:“臣聞君上數派使節,對蜀地雲言宗多出強硬之語,不知其真假若何?”
魏國少英負手而立,道:
“真。”
裴策暗中深吸一口氣,躬身壓得更低道:“臣竊以為,如此做法,甚為不妥。”
魏帝眼中閃過一絲不快。
“最近,諸多大臣也頗有微辭,朕常惡之。”他淡淡,而沉沉地說道,言外之意已經明顯至極。
你裴策要看清情況,哪怕我很重用你,也不要說一些讓我厭煩的話。
“是嗎?”裴策道了一聲,卻緩緩直起身子,問道:“既如此,臣下有幾惑,君上願為臣解否?”
“但問無妨。”魏國少英翹起英眉,麵色略顯疑惑。
“君上,是否見過那燕雲掌門之孫女—燕清?”
“所言不錯。”魏國少英並沒有遮掩。
“何時何地,因何而相識?”
魏國少英閉上雙眼,仿若在思憶著往事,道:“五年前,魏涼二國聯合,分兵南下蜀地,朕奉父上君令,輔佐義從將軍征討西蜀之事,你應知曉。”
裴策肯定了一聲。
“當年,朕隨義從將軍,自武關入川,與蜀軍戰於南鄉,不料中了埋伏,那時正值深夜,營中大亂,義從將軍優先顧及朕的生死,派遣數十名騎兵護送朕先行離去。”
“然而,慌亂之中,地勢不清,又值深夜,看不見道路,昏昏暗暗之際,竟躍出幾條蛇妖來,黑暗之下,騎兵又看不著,紛紛遇難。”
“而就在隻剩朕一人之時,但見一晃劍光,蛇妖盡皆斃命。”
“當時,她在我眼中便是仙女下凡一般,但我本驚恐不已,危機一除,不久便昏了過去,隻是隱約中聽得:燕清,將他安置到安全之所,我們便離開吧。”
“後來經過多方打探,方才得知她乃是蜀山雲言宗掌門之孫女。”
裴策聽罷,也明白了這其中緣由,歎道:“原來如此,君上竟有這等往事。”
曹少英也歎道:“這番鬱結,於我之心,已有五年之久,你乃我心腹重臣,告訴你未嚐不可。”
裴策不語,沉默半響,盡溫和之語氣勸道:“君上之意,微臣明了七八分,然君上真欲娶得仙女,計謀當有所變。”
他深知魏帝固然一代明主,但此時年少不羈,孑然傲氣尚未除去,方隻能委婉相勸。
果不其然,曹少英仿佛是聽進去了。
“如裴公言,且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