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部雖重創敵人騎兵,卻也損失慘重,活下來的還不到十人。右翼與長槍兵的遭遇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聽金三道出可以想象當時的戰況是何等的慘烈……
在得知張世他們在兩千胡刀步兵的重圍下,居然活下了一百多人並順利突圍,金三的驚訝絲毫不亞於張世聽到右翼全軍覆沒的消息。
金三意氣風發的說:“今日一役雖敗猶榮,良曄失守本就在意料之中,何況現在的良曄隻是一座空城而已。驃營五都雖然現在隻剩下一都,但也大傷了匈奴元氣,更勝過楊樹林一役,尤其是你的左翼可是創造的戰場上的神話呀!”說完看著張世,眉宇間帶著欣喜的味道。
而創造出這個神話的張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也許是失血過多,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隻淡淡說了一句:“那些死去的兵士呢,他們又怎麼說”?
金三半天沒有回答,直到包紮好張世身上最後一根繃帶才站起來。在帳中走了一圈黯然道:“他們都是王朝的好男兒,王朝自會好好撫恤他們的家人。”
“嘿--嘿!好男兒?撫恤?我以為你和王朝那些渣滓不一樣,原來,哼......”張世冷笑著還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許是金三那句‘好男兒’讓他想到那個在戰場上死去的女人吧。來到晴州城後,他怨怒的情緒一直在腦中激蕩著,在那些豬玀麵前隱忍,現在在金三麵前終於發作了。
“你什麼意思,那你說我還能怎麼辦?這裏每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個人不是把自己的腦袋別到褲腰帶上的?婦人之見!”金三停下腳步怒目道。
張世從榻上坐起,“王朝,王朝是什麼樣子你比我更清楚,還撫恤。誰不知道啊!”說完這句話,他的胸脯不停起伏著,臉色也更蒼白了。不過他說的倒是實話,現今的王朝連前線的軍餉都不能全額發放,何況是撫恤。
金三頓了一頓,微腆著肚子,蠻橫的說:“我說發的上就能發的上!”說完還加了一句,“你聽著,這次是我說的,可不是狗屁王朝說的。”
張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就是極力的想發泄一下。似乎心裏積壓的憤懣太多了,不吐不快一樣。現在動手是不可能了,動動嘴罵人還可以的。金三這個無所不談的知己,現在就成了那個可憐的對象。其實這種心理我好多人都有的,好多時候有些負麵的情緒壓抑在心底,不會對旁人講,隻會發泄在自己的家人,最好的朋友麵前。我們和衝他們嚷,和他們吵,隻是心底裏依賴他們,在那個時候需要他們,張世現在就是如此。
......
倆人彼此不能苟同又吵了起來。當然張世也不是無理取鬧,雖然他不懂兵法,在戰場上沒有經驗,也許目光也很短淺。但在他眼裏勝就是勝,敗就是敗,克敵一千自傷八百那算不得勝,慘勝亦是敗的一種。
而一向短言的金三今日竟絲毫不遜古時的蘇琴,張世不能承認他所有的話,又不能不認同他的某些說法。今天張世才發現原來金三的利舌更勝銀槍,在他的銀槍下,張世輸了;在他的利舌下,張世又輸了。
隻不過在他的銀槍下張世輸的心服口服,在他的利舌下,卻輸的口服心不服。
直到後來張世包紮過的傷口再次迸裂,滲出了點點殷紅,金三才憤憤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