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走過來,輕輕地那麼抱著我,連寒風都不覺得刺骨了。
“石頭,你別動。讓我找一下。”她輕語著,“快找到了。”
“找什麼?”我很疑惑。
“依靠。”
送完她回家後,外麵的天都快亮了。顧不得睡個踏實覺,就得趕著去上班了。匆忙早起,也就忘了給雨薇做早飯那一茬。她還是在老地方等我,我還是騎著那輛逐漸生鏽的三輪車,履著老路。雨薇好像有很多話要對我說,每每想說出口,都被我用昨晚的故事擋在了嘴唇後麵。我不是故意的,隻是要跟這個好朋友分享一下我他鄉遇故知難以掩飾的喜悅。我的喜事本就不多,分享的機會也就不多。她聽完後就沒跟我說話了,她沒說,我也沒聽。
“石頭,你是不是喜歡小草?”快到公司的時候,雨薇還是開口了。
我嗬嗬一笑,回避了這個話題。
“好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懂了。”她懂了?我都沒說話,她怎麼能就懂了呢?是我太傻,還是別人太聰明。
“雨薇,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我猛然想起昨晚雨薇的短信,這是記憶衝刷後,瞬間的愧疚補償。
“昨晚有事,現在你看,天這麼藍,鳥這麼歡,什麼事都沒有了,這感情好。”雨薇笑著哽咽,先我一步踏入公司,留給我滿腦的疑惑。
今天的工作餐還是雞腿,雨薇照舊省下了她那一份兒,放在了我的飯盒裏。熊明也奇怪地沒跟我去爭了。“雨薇,雞腿你吃吧,我老婆沒有了,這個雞腿就用不著了。”
“還是給你吧,留給你的下一任。”她話說完,就走開了,離的我好遠好遠。這是我記憶中,我們倆在一起時隔的最遠的距離。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是我最後一次在單位見到雨薇了。她早晨含淚跨過門檻的那一步,成了永恒的映畫。
起初我以為她病了,暫時不能來上班。我安慰自己,回來後的雨薇一定還是那個感情好的樣子。到時候,我一定把我的雞腿讓給她,看她滿嘴是油的模樣。可是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推移,我不得不接受那樣一個事實,雨薇再也不會來了。
我每天上班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在她家樓下等她一會兒,直至確信再也等不到她,才一個人騎著車駛完兩個人熟悉的路。有一次,我忍不住回望她家的方向,隱隱約約像看見了她的長發。
這是一個值得我感恩的女孩兒,伴我走完了坎坷人生路的一部分。沒有她的日子裏,我又重回了形單影隻,一個我熟悉的軌道上。幸好,還有小草,自打那晚後,她每天都會聯係我,讓我知道自己還存在,還沒有完全被忘記。
某一天,熊明偷偷塞給我一個漂亮的小盒子,說是雨薇讓他轉交給我的。盒子裏是滿滿一盒硬幣,我數了一下,整整140個。還有一張疊成紙鶴形狀的紙條:
石頭:
這裏的硬幣,是你每天騎車載我省下的公交車費。我每天都會攢著,會記著,我最後上班那天,是第七十天,整整140個。我以為我能攢很多很多,我奢望我永遠都不會把硬幣交在你手上。我希望我攢的硬幣能堆滿一間屋子,能堆滿一個世界。可是還是在我攢到第一百四十個的時候,戛然而止了,我的呼吸仿佛在那一刻也戛然而止過。我沒有別的辦法,隻有用這樣的方式來紀念你,紀念你和我。現在我把這些硬幣還給你,把一切有關於你的還給你。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能把我的心還給我。
我要結婚了,這是真的。家裏給我介紹了個對象,他給不了我什麼,但是能夠給我一個家,一個依靠,這就夠了。那些你給不了我,給不了。其實我沒想答應這樁婚事,很多次想告訴你。想聽你對我說“你不能嫁給我別人,隻能嫁給我。”那樣,我就不會嫁了。可是我聽不到,我聽到的是你和她的故事。一個溫馨、有愛的故事。可我的愛呢,可能至始至終隻是我自以為是的存在吧。好了,不說那麼多。下禮拜,我的婚禮你要來參加,好嗎?因為那是我的夢,和你一起走在婚姻殿堂上。即使給我戴上戒指的不是你,也讓我最後在自以為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