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疊放在內褲裏的人民幣向天空中猛力一拋,人民幣瞬間在半空中飛舞起來。“白襯衫”抬頭去看錢,我乘他有些疏忽的當口,猛地就撲了上去,把他撲倒在地,去搶他手上的那把六四式手槍。
可是“白襯衫”看上去瘦小枯幹,身上的力氣著實不小,我和他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居然被他壓在了身子底下。他想用槍打我,我用右手拚命地握住他手腕往外推,避免槍口瞄著我。他左手掐向我的脖子,我也用右手勉強支撐著不讓他掐。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鍾,我漸漸地力氣有些不支,眼看六四式手槍的槍口逐漸瞄向了我的腦袋,我暗想:難道今天是要交待在這裏?媽的,老子變成厲鬼,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騷猴子”!
黑洞洞的槍口終於瞄向我了,“白襯衫”在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
我全身一震,一閉眼,忽然就發現身上的壓力一輕。“白襯衫”的身體歪倒在一邊,開始掙紮痙攣起來。
我上半身坐起,往“白襯衫”那邊一看,發現他鎖骨這裏有一個巨大的血洞,從裏麵正往外飆血。他雙手拚命捂住這個傷口,但根本沒有用處——應該是大動脈被打斷了。
難道是剛才過去的那夥邊防武警?我情急之下一咕嚕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往界碑那邊跑,暗想過了境總拿我沒辦法了吧?
可我很快就發現,射死“白襯衫”的,並不是中方這一側的武警,子彈來自緬甸那一側。
一群穿著綠色迷彩服的人站在那邊,手上端著AK-47,一個個凶神惡煞般看著我。我剛往他們那裏跑了兩步,對方立刻就“砰砰砰”地開始放槍。子彈從我身邊“嗖嗖嗖”地飛過,嚇得我趕緊掉頭就跑。
我發瘋一樣狂逃,他們緊追不舍,還時不時地放上兩槍。我心中叫苦:這些應該是緬甸地方武裝的人,這麼狠麼?
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跑著,猛地裏我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飛了出去,合撲在地。回頭一看居然是一具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的屍體,被遮沒在一片草叢之中,看打扮好像還是個年輕女性。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接著起身,往前狂奔。不過這一回,我腦子裏猛地靈光一閃,想出了一個脫身的辦法——我一邊彎著腰,繼續避免被對方瞄準,一邊開始把身上的錢大把大把地往外扔。
這招土得掉渣,但事實證明,人民幣在周邊鄰國還是很有公信力的。身後這幫孫子裏,很多人立刻顧不得開槍和追趕,開始撿拾、搶奪這些錢去了。但還是有三四個人攆在我屁股後麵,窮追不舍。
我心裏麵暗暗叫苦,卻也隻能咬牙狂奔。好在林子裏樹木茂密,我在樹木間來回穿梭折行,子彈大多打在樹木上,有時還會驚動無數飛鳥和猴子、鬆鼠之類的動物亂竄,打亂這些人追趕的腳步和射擊的準頭。
盡管如此,我還是發現身後那幫人越追越近了,並且子彈也好像越瞄越準。有一次,一顆子彈在我身旁的一棵樹上,一塊樹皮就從我右眼球上方劃過,我就感到右眼皮一陣劇痛,然後眼前一紅,居然是血流在了眼睛上。
這一下我真的害怕了,我想要投降,可又覺得即便投降了也難逃一死,隻能絕望地繼續往前邁步。
而且此時我心裏麵產生了一個疑問:這群武裝分(fei)子(tu)中,有兩個人好像有些眼熟?好像就是在瑞麗市裏看到過?
貌似……貌似是那兩個試圖強行賣玉給我的緬甸人?我勒個去,他們早就瞄上我了?一直盯到這裏?今天我在劫難逃了?
就在我覺得快要完蛋之際,猛然間就聽到身後有人用高音喇叭大喊:
“這裏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土,你們已經非法越境,請立刻終止射擊,退回緬甸境內……”隨即又是一陣伊哩哇啦的緬甸語喊話聲。
身後的槍聲立刻停止了,我卻不敢停下腳步,繼續狂奔,可是奔了沒幾步,猛地裏就感覺有個黑影從天而降,一下子從半空裏把我撲倒在地。我剛想爬起來,對方一把明晃晃的三棱軍刺就衝著我的當胸插了過來,我一看對方來勢猛惡,躲是來不及了,索性迎麵衝上去,右臂格擋,然後乘勢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的軍刺一時紮不下來。
我雙眼緊盯著那把要命的軍刺,眼角的餘光看到要紮我的人,和前麵追我的緬甸地方民兵一樣,穿著綠色迷彩服,隻不過塊頭很大,橫肉叢生,一臉凶相。這廝先前我根本沒見過,料想是前麵其他人在地麵追,他卻上樹,瞅準機會偷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