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巴著肉泡一樣的眼睛,盤庚抓著一柄黑鐵打造的小刀站了起來,手裏還端著一個很大的陶土海碗,晃悠悠的朝刑天大風湊了過來。他笑嘻嘻的看著刑天大風,陶土碗己經湊到了刑天大風的麵前:“來,吃了這麼久的酒肉,我還忘了要問一句,商隊的主人貴姓啊?我們這裏物產豐富,卻有很多東西隻能向大夏交換的,貴商隊若是能經常來,可就是好。”刑天大風不敢怠慢,連忙雙手端起自己麵前的一個酒碗,和盤庚對碰了一下,一口幹了下去。他笑道:“本家商會卻是尺家,小商會,怕是大王並沒有聽說過。這次來南疆,果然長了不少見識,也交換了不少好貨。以後自然是要常來的。”夏頡深深的看著盤庚,深覺這一個看起肥胖無能的蠻王,似乎並不如他表麵表現出的那樣。相對於那些僅僅顧著吃肉喝酒的巫老和臣子,相對幹那幾個相互間投以凶狠眼神的王子來說,這位蠻王,也許是整個大殿中最大的變數罷?夏頡可不相信,一個在山嶺這樣野蠻原始,純粹以實力衡量人的地方,一個無能的胖子可以順利的幹掉自己這麼多的兄弟登上王位。
盤庚‘嘎嘎’笑著,很是歡快的笑著。他親自端起刑天大風麵前的陶土盤子,用那黑鐵小刀對那盤子裏麵的肉塊就是一通亂割,非要挑選一塊最好的肉獻給刑天大風這位他嘴裏的‘最尊貴’的客人。也許是喝多了,也許是失手,也許是無意,也許是有意,盤庚手上的黑鐵小刀突然和陶土盤子磕了一下,盤庚的手指又是滑膩膩的滿是油脂,那刀頓時脫手跳了起來,巧不巧的朝著刑天大風的眼珠紮了過去。
刑天大風麵色不動,他雙手還端著那酒碗,眼裏一絲銀光閃動,憑著他對金性物質良好的操縱力,那黑鐵小刀突然一個翻轉,跳起來尺許高,穩穩的紮在了他麵前的石桌上。‘噔’的一聲,那並不是什麼神兵利器的小刀,居然刺進了石桌麵足足有寸許深。
蠻王盤庚‘嘎嘎’一笑,兩根手指輕輕的拔起那柄小刀,慢慢的從自己手上的陶土肉盤內插了一塊很是鮮嫩的好肉放在了刑天大風麵前。“肉,吃肉,男人嘛,隻有多吃肉喝酒才有力氣。不管殺人還是幹女人,沒有力氣可怎麼能行?”他很是嚴肅的發表了這番意見,看到刑天大風伸出手指取了那刀尖上的肉塊,盤庚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搖搖擺擺的輪次向刑天玄蛭、夏頡他們敬了一輪酒。
夏頡的麵色有點嚴肅了,他看了看盤庚,又看了看同樣有點緊張的刑天玄蛭,兩人心裏清楚:盤庚怕是已經知道了一些什麼。最少,這種不動用巫力就能控製金屬刀劍的本事,九之內也隻有精通金性巫咒的刑天氏的族人才能做到了。如此有一點巫力波動,沒有一點煙火氣的讓一柄來勢洶洶的小刀突然跳起來尺許高,夏頡自問都沒有這樣的能耐。這是天賦,不是後天鍛煉就能達到的。
但是,就是這樣的天賦,太容易暴露刑天大風他們的身份了啊。莫非,這盤庚己經發現了一些什麼?不可能罷?
大殿的門戶打開,戴著麵紗的旒歆拎著兩個大酒甕慢慢的行了進來。她淡淡的說道:“篪虎,車上最好的酒就隻有這裏的兩甕百年左右的了。你看,是現在打開喝掉,還是拿來交換貨物呢?”她隨手一丟,兩個大酒甕貼著地麵‘哧溜’一聲就滑出了十幾丈遠,穩穩的停在了大殿正中的地板上。兩個酒甕相互撞擊了一下,那完好無損的封泥頓時炸裂開來,裏麵飄出了一縷縷極其濃鬱的酒香。
盤庚的眼睛一下就直了,呆呆的盯著那兩甕酒不動了。青鴆、暴風則是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笑容,但是很快也收斂起了那笑意,同樣傻傻的抽動著鼻子,仿佛要多聞聞這酒香的貪婪模樣。
暴風身邊的一個身體高大,肌肉仿佛黑鐵塊一樣的漢子猛的跳了出來,大聲吼道:“果然是好香好濃的酒。父王,這酒現在就拿來喝了罷?我們的穀酒和粟米酒,可沒有這大夏的酒香。唔,那篪虎兄弟,我用一千斤玉塊和你換這兩壇酒怎麼樣?父王,我換了這酒,可就獻給你。”
暴風猛的跳了出來,指著那黑大漢叫道:“黑風!!,你來占什麼便宜?這可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獻給父王的。
黑風‘嗤’了一聲,指著旒歆喝道:“剛才這婆娘還在說要麼喝掉,要麼拿來換東西,怎麼又是你挑出來的?暴風頓時啞巴了,半天沒說出話來。良久,他才無奈的瞥了己經坐在夏頡身邊的旒歆一眼,有氣無力的哼哼道:“最少,是我的客人帶來的酒,就算要交換後獻給父王,我也有權占先罷?
頓時又有一名渾身肌膚雪白如銀,肌肉發達勻稱,看起來很有點美男子的派頭,奈何一張臉卻醜得可以嚇死鬼的漢子跳了出來,他一手就把暴風推到了一邊去,大聲喝道:“簡直就是說笑話,暴風,你真有孝心孝敬父王,幹嗎不在你的山城,就把這些好酒都買下來?反而要到現在才在父王麵前賣弄你的那點心思?嘿,黑風,我可告訴你,一千斤玉塊算什麼?我出三千斤又如何?
暴風、黑風同時怒喝道:“銀狻,你!
那邊又有一皮膚通紅,額頭上更是長了一隻小小的黑色尖角,也不知道盤庚是和那一族的女子才生下來這麼一個孩子的壯漢一手推開了麵前石桌,大步衝到了自己的幾個兄弟麵前,含糊的但是無比霸道的吼道:“父王,我的;好酒,我的;好酒給父王,我的。你們的,都給我滾開!喂,那帶酒進來的婆娘,我給你三萬斤風磨金銅,再加上一千條上好的奴隸怎麼樣?”
聽到這離譜的價碼,好嘛,暴風的另外幾個兄弟也都紛紛鑽了出來,大聲的在盤庚麵前表現自己才是對盤庚最有孝心的兒子,這兩壇好酒也隻能是自己才有資格買了獻給盤庚。至幹這兩壇酒具體值多少價錢,到底這兩壇酒能否換來盤庚的歡心,這些腦袋裏麵少一根筋的家夥可都忽略了過去。總之,他們一定要在盤庚和這麼多的巫公、臣子麵前表現一下自己,這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於是乎,這兩壇普通的老酒,就在幾個王子‘吱吱喳喳’的嚎叫聲中變得金貴無比,隻是短短一盞茶的時間,這兩壇酒的價錢就己經上升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就算是最近一直在昧著良心進行‘奸商’倒賣活動的夏頡,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赤椋卻己經是緊緊的抓住了白的尾巴,不斷的用手指去掏自己的耳朵,嘀嘀咕咕的哼道:“我沒聽錯罷?我真的沒聽錯罷?”
最終,還是盤庚親自出手解決了這份難題。他不願意自己的幾個兒子在客人麵前給自己王族丟臉,當下他晃動著顫巍巍的肥碩的身軀,大步的走到了兩個酒壇前,突然張開了肥膩通紅的大嘴。就看到他嘴裏一團黑氣猶如漩渦般卷動,兩道酒泉‘嗤嗤’的從那酒壇中射出來,盡數沒入了他的嘴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兩壇老酒被盤庚吞得幹幹淨淨,涓滴不剩。
盤庚大搖大擺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笑道:“你們這群孩兒,實在是淘氣,這點小事,有什麼好爭的?唔,尺家的少老板,這兩壇酒,就算是本王買下了罷。你要多少價錢,到時候給本王說一聲就是。來來來,大家繼續吃肉。肉,好東西啊,肉啊。不吃肉,怎麼有力氣呢?旒歆麵紗下的臉色卻是震駭不已,她偷偷的湊到夏頡耳邊低聲道:“我身上帶的可以暗算到九鼎大巫的巫藥,己經全部放進了那兩壇酒中。”
夏頡愕然,他看了看瘋狂的往肚子裏麵塞肉的盤庚,看了看那些‘哧溜’著口水盯著兩個空壇不放的臣子和巫公,看了看那些相互之間較勁不依不饒的很有點就要現場打鬥意味的王子們,心裏一陣的憋悶。難不成,這蠻王盤庚,還真看出了什麼東西?他怎麼就恰好把兩壇加了料的老酒全給吞掉了呢?
那邊,渾身銀白的銀狻突然暴吼一聲,跳起來一拳就把暴風打飛了十幾步遠,就聽得銀狻怒號道:“暴風,你可有膽和我比劃一次麼?夏頡愣住了,旎歌則是輕輕的鼓著小手,巴不得他們趕快打鬥一場。刑天大風、赤椋他們一邊倒的在往銀狻的頭上押注。隻有刑天玄蛭還算有點良心,瞥了一眼臉色極其難看的盤庚,低聲歎息道:“別人的家務事,我們卻就不要插手了罷。”
大殿內一陣的劍拔弩張,暴風屬下的巫公青鴆和銀狻屬下的巫公己經開始大眼對小眼的相互虎視眈眈;他們的護衛,卻也都拔出了兵器,擺出了一副忠心護主的龐大氣勢來。於是,盤庚作出了極其明確的**的決定。他一拳轟碎了麵前的石桌,朝著自己的幾個兒子大聲咆哮道:“你們這群混帳東西,好幾年才讓你們湊在一起,難道你們就不能讓我安心的吃一口肉麼?等我死了,你們在來爭奪這個王位,難道不成麼?
蠻王一怒,大殿內頓時風平浪靜,諸人紛紛坐回原位,滿臉春風的朝著夏頡他們商隊的人敬酒不迭,從大夏和蠻國的數萬年的傳統友情開始討論,一直到最後上升到了夏頡他們的隊伍帶來的貨物對蠻國蚩尤城的社會經濟的推動作用。蠻王盤庚笑嗬嗬的坐在那裏,滿臉‘慈祥’、‘慈愛’的看著自己幾個‘融洽’的‘談笑風生’的孩兒,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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