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柔的麵色瞬息千變,翻著一對怪眼,他冷兮兮的說道:“且不說你怎麼抓到這貔貅,也不說你怎麼馴服他。你能讓一頭貔貅心甘情願的跟著你,想必你也是巫武?除了巫武,誰能控製一頭成年的貔貅?”
微微點頭,這一次,夏侯卻是根本懶得開口說話了。這相柳柔分明和刑天大風不對勁,這顯然是來找茬的了。
同樣有無數細細的管狀物在皮下遊走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相柳柔上前了一步,陰柔的說道:“既然是巫武,那麼,就應該知道,把自己的東西獻給我,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吧?”相柳柔的拇指輕輕點了點自己左胸口上的那個盾形紋章,陰笑道:“十個銅熊錢的事情,也不多說了。你把這貔貅送給本尉,本尉收你做相柳家的友客。”
那盾形的紋章上,和刑天大風一樣,上繡一支青色的三足圓鼎。不過也有區別,夏侯記得刑天大風那支鼎上,有異獸頭像三,而相柳柔紋章上的,卻隻有異獸頭像一。夏侯很真誠的看著相柳柔,很認真的說道:“您在胸口繡了一隻鼎,這是什麼意思?”
附近的士卒官員同時傻在了那裏,那個黑衣城門官兒尖叫道:“哈,你也算是巫武麼?連這鼎的意思都不知道?”
相柳柔嘿嘿了幾聲,就伸手去摸白頭頂上的鱗片,柔聲說道:“沒關係,蠻子就是蠻子,還虧他自己是巫武,居然連這鼎代表什麼都不清楚。不過,隻要獻上這貔貅,什麼都好說了。”他的手,距離白的頭頂隻有一尺。
白爆然發作,一聲奇異的嚎叫從白嘴裏發出,彷佛龍吟鳳啼,傳出了數十裏外。他身上一層三寸厚的淡淡白光閃出,血目中燃起了兩團白色的鬼火,雙爪一揮,狠狠的朝著相柳柔的心髒部位抓了過去。一路上夏侯嚴禁白生事殺生,白吃的都是幹糧熟食,嘴裏淡得出了鳥去。正好相柳柔這麼一個不怕死的自己送上門來,不酣暢的吃一把血食卻是做什麼?
身穿黑色長袍的相柳柔沒有提防白突然下殺手,他似乎隻是一名巫士,體力衰弱動作緩慢。眼看著那利爪抓了下來,居然嚇得尖叫一聲,團身往地上一滾,滴溜溜連續翻滾了十幾下,逃到了自己屬下的護衛中。
夏侯嗬嗬大笑,安撫下了雙目中血光射出尺許遠的白,一手拍打著白的脖子,一邊朝著相柳柔嘲笑道:“大人好俐洛的身手。”
相柳柔氣得雙眉倒豎,渾身皮膚下那細細的管狀物突然一陣翻滾,眉心處一點綠光透了出來。夏侯敏銳的感覺到,四周靈氣都被一股龐大的巫力所控製,在相柳柔的麵前,天地靈氣彙聚成了一根手指粗尺許長的綠光,突然有如蛇一樣朝著自己咬噬過來。
白用爪子去抓那綠光。夏侯卻生怕白不會動用體內白虎元力抵擋那綠光的威力受到傷害,自己搶上一步,一拳朝著那綠光轟了過去。
黃色的光芒裹著他的拳頭,和那綠光正麵撞了一記。
嗡,彷佛數十座巨鍾在自己耳邊撞響,夏侯渾身氣血翻騰,體內玄武元力差點被這黯淡的綠光一舉擊潰。那綠光的威力極強,摧枯拉朽一般把他拳頭上的土黃色元力擊碎,一路就衝進了他的體內。經脈中,那充盈的液態元力一陣亂響,彷佛滾湯潑雪,被融了個幹淨。堅若金剛的五髒六腑一陣劇痛,被那陰柔但是震蕩極大的巫力重傷。
一口血噴出,夏侯土黃色的皮膚一陣發白,搖搖晃晃的退後了幾步。緊接著,他的臉色突然變成了淡綠色。那綠光的核心內還包含了一絲相柳柔的巫力,那是什麼樣的巫力啊,一點點的消融在夏侯的身體中,所過之處,肌體的活性被徹底扼殺。毒,相柳柔的巫力,根本就是一種陰邪的劇毒。
夏侯強行吼了一聲,雙目中土黃色的鬼火閃動,眉心一道黃光衝出,數十塊巨石從地麵上突出,朝著相柳柔砸了過去。長臂一探,搶過了身邊一名士卒的佩劍,夏侯一聲厲嘯,長劍上帶起了一道黃光,狠狠的朝著相柳柔劈了過去。
白也吼叫了一聲,長臂一探,把夏侯的那張龍筋弓搶在了手裏。血目一翻,心頭殺氣大盛的白隨手抓過了一名士卒手上的鋼槍,嘎嘎獰笑一聲後,搭弦,開弓,一槍朝著相柳柔射了過去。那鋼槍受龍筋弓巨力所震,後麵半截把柄突然炸開,就前方三尺長的槍頭化為一道白光,嗤嗤有聲的,瞬息到了相柳柔的心窩前。
相柳柔臉上微微笑,很是欣賞的看了白一眼,讚歎到:“會射箭的貔貅?似乎還修煉了一點點巫力?好寶貝啊,自然是我的。”
右手一翻,相柳柔的右手食指上冒出了一團寸許方圓的綠光,四周空氣突然一震,無數道細細的綠光彷佛下雨一樣,朝著夏侯和白射去。
夏侯渾身一抖,身上黃光紛紛炸裂,一片片綠色的斑點出現在他皮膚上,觸目驚心,身體直接被打退了十幾步。白卻是躲得快,一聲長嘶已經跳起來足足有十丈高,身體縮成了一個肉球在空中滴溜溜的亂轉,那些綠光被他悉數避開。滿天都是細小的石塊落了下來,夏侯卷起來的巨石,也在那密集的綠光中化為粉碎。
一口綠色的血吐了出來,夏侯雙目中也冒出了血絲,憤怒的看向了相柳柔。這個怪聲怪氣的家夥簡直有如人妖,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巫士,在他的麵前,夏侯就彷佛才一歲的自己麵對巫公的那種感覺。這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根本無法抵抗。
如果不是自己外用巫力淬煉**,內有玄武元力護住了肉身,怕是早就被相柳柔這一陣綠光給射成了篩子。可是就算是這樣,體內也已經亂成了一團糟,已經凝固的內丹竟然有崩潰的趨勢,而那綠色毒氣更在不斷的消磨自己的生氣,體表那些麻木的綠色斑點麵積越來越大。
白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吼叫,猛的撲下來,一手抓住了夏侯的肩膀。夏侯怪眼猛的一翻,眼角已經迸出血來。揮動長劍,夏侯怒喝到:“相柳柔,不是你,就是我!二人之中,死一個在這裏!”
“呔!”一聲斷喝,夏侯眉心處巫力沒有任何保留的放了出來,在眉心前三尺處彙成了一顆人頭大小黃光四射的光球,發出了隱隱雷霆聲。玄武真解中拚殺搏命的密法‘裂甲咒’也在心底流過,內丹突然膨脹,裏麵數量龐大的土性元力彷佛颶風一樣掃了出來,夏侯皮膚下一陣黃光流轉,彷佛披上了一層厚重的岩石鎧甲。
白也人立而起,雙目血光射出三尺遠,其中兩團白色的鬼火煞是驚人心魄。十指上利爪探出來有足足一尺長,上麵白光纏繞,彷佛上好鋼刀。他的鱗片也急驟開合,裏麵絨毛一根根倒豎起來,漸漸的那絨毛從底部一寸寸的變成了血紅色。
相柳柔眼角一陣抖動,突然大笑起來:“蠻子,你攜帶凶獸、凶器潛入安邑,分明存心不軌。本尉負責安邑一應彈壓市井、鎮壓奸邪重任,你這樣的蠻子,正是該死的對象!給本尉上!”
他身後數十名黑甲戰士一聲大吼,眉心處也是光芒連閃,紛紛抽出佩劍走上前來,攔在了相柳柔的麵前。就這些戰士中,有二十多人的巫力強度和夏侯相當,其中猶有四人的巫力更比夏侯強了不知道多少。相柳柔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陰陰的說道:“治司屬下辦案,閑人滾開。哼哼,城軍的諸位,還不幫我拿下這該死的蠻子麼?”
夏侯手中長劍一抖,竟然發出了山崩般的巨響。他矗立在那裏,身形穩重如山,低沉的吼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相柳柔,小人爾,今日我必殺汝。”左手一翻一抓,玄武真解中唯一的一項攻擊法術,也是四象真解中威力最大的攻擊法術‘戊土神雷’已經被夏侯暗暗的掐了手印,藏在了手心之中。
相柳柔輕輕的嘖嘖了幾聲:“一個巫力不過接近九等的巫武想要殺我?難道大夏的一鼎大巫是這麼容易死的麼?蠻子,你不知道一鼎大巫和你們這些第幾等第幾等的巫之間的區別麼?”
一個很陰森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相柳柔,那麼你知道一鼎上品大巫和你這一鼎下品大巫之間的差距又有多大麼?”
‘鏗鏘、鏗鏘、鏗鏘’,異常整齊的馬蹄聲從城門內的大街上傳了過來。相柳柔猛的張大嘴,就好像剛剛吞了一窩毛茸茸的老鼠一樣,臉上的神色說不出來的精彩。鏗鏘的馬蹄聲中,那陰森的聲音緩緩說道:“聽說,有位小兄弟騎著我黑厴軍的黑厴騎來找我大哥,卻被一條長蟲攔在了門口。不知道我大哥知道了,會怎麼做。”
城防軍乖巧的緊緊的用自己的背心貼上了城門洞的牆壁,不敢再圍觀相柳柔和夏侯的對決。相柳柔治司的下屬也是麵色連連變化,小心的把相柳柔圍在了中間。那長街上,一名臉色陰森,身形瘦削,身穿一套簡短的黑色皮甲,手裏有氣無力的揮動著一柄小小的雙麵戰斧的年輕人騎著黑厴,帶著一隊大概千騎的隊伍緩緩行了過來。
那年輕人這麼坐在黑厴的背上,彷佛一塊冒出絲絲火焰的萬年寒冰,陰森、淩厲的眼神掃了相柳柔和夏侯一眼,低沉的說道:“篪虎家的小兄弟麼?我聽大哥說過你。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沒摔死,命夠大,我大哥贏的錢,最後卻便宜了我。”
夏侯抱拳行禮,嘴角又是一股綠色的血衝了出來,含糊的說道:“這位是?”
相柳柔緊咬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來:“刑天鞶,你要管我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