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鹹君一路攜著我又重新回到了院內,那個聾啞的老仆在房間中熄了燈隻顧自己睡得正香,對於我們出去又回來的這事一無所知。
因為已經夜深,這院落之中也再沒旁的下人能夠伺候了,我和白鹹君隻好自己動手準備沐浴一番。
好在白日裏在做工的家仆已經在院中的小廚房準備了熱水等事物,宵夜吃食也在灶頭溫著,此番悉心準備倒是省去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順便研究這古老的生火及烹飪方式的麻煩了!
白鹹君雖然看著力氣頗大,但是實際上卻也不是一個肯花費力氣做體力活的人,於是徑自用勉強恢複過來的法力取了熱水引入沐浴用的木桶之中。
此時正值炎炎夏日,古代有沒有空調之類的物事,白鹹君作為府中深得主人信任的大管家,房間之中放置的冰盆等物倒是一應俱全。
作為二等丫鬟的我自然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房間之中不僅沒有吸熱的冰盆不說,就連睡覺用的被褥也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腐朽氣息,也不知是從哪個旮旯角落裏翻出來的。
我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反正之前與白鹹君也同床共枕過了,這地方也沒有知道我們真實身份的人,又何須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令自己白白受苦呢!
所以,這幾天,我一直都是和白鹹君在同一個房間的同一張床鋪上共同度過的,齊整的床鋪之上,楚河漢界分明,彼此之間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今夜自是沿襲了這樣的習慣。
我習以為常地等在一邊,待白鹹君裝了滿桶的熱水之後,便將他趕到了僅有一牆之隔書房之中,用木栓將門牢牢地扣住,用清水沐浴了一番,洗去了滿身的塵土氣息。
待洗漱完畢,換好衣服之後隻需輕叩牆壁,白鹹君自會沉著臉重新出現,任勞任怨地將汙水運出,自己再打水清洗一番。
隻是今晚,也許是活計頗多,白鹹君的麵色一直都有些蒼白。
不過雖然與他打了個照麵,但是我也並沒有重視這一點,自然也不會想到一向強大的白鹹君會有什麼不妥,因而緊皺著眉頭思索著這王尚書府邸之中的人事關係。
性情詭異的王府小姐,誌得意滿的王府尚書,沒有一絲存在感的王府夫人以及壓根兒就隻存在於口口相傳之中的王府公子,這府邸之中倒是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正當我眉頭緊鎖的時候,白鹹君已經換好了寢衣,閉緊門扉,朝著大床邊走了過來。
這一下,我倒是眼尖地注意到了他略顯蒼白的唇色。
忽然,他的身形一晃,整個人便頓時有些站立不穩,馬上就要朝身側的桌子倒去,尖尖的桌角就在他的身後。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快步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幾個跨步落地,上前扶住了他的身體,“白鹹君,你怎麼了!”
白鹹君並未回話,借著我的力氣重新站直身子,用手不斷揉捏著額角,一副不堪疲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