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清凝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裏的眼淚,坐直身看著方皓笑了,隻是那笑裏依然帶著淚。
“清凝,等參加完你爺爺的葬禮,過不久我就要離開村子了。”
“去哪兒?”
“去無錫,去那裏上學,可能要過很久才回來了。”
“哦,我可能也要離開了,不過我爸說要等過了爺爺的‘頭七’。”
“那你是去哪兒啊?”
“我啊,去武漢吧,我爸在那邊工作。”
“嗯。”
······
臨近中午,清凝的長輩們一行,帶頭的清凝的伯伯手捧著清凝爺爺的骨灰盒,緩緩從村頭那座小橋上走來。等出現在村子裏的時候,哭聲已是最為分明的了。
“清凝,走吧。”方皓起身看了看坐著的清凝,將其拉起。
“嗯。”
兩人一起融入了送葬的隊伍。
隊伍是一刻不停,走向了安葬清凝爺爺的後山上。後山那塊選擇的葬處臨近著一片已被修剪過的桑梓地,右邊是一點小小的竹叢,向上望,那是青鬆林。
一口棺材早已是被擺放在了這一片空地上,這空地是用土鋪平的。棺材裏放進了清凝爺爺身前帶在身邊的一些珍惜物品,這其中還有著清凝從小戴到十歲的一對銀腳鐲子。清凝的伯伯將老爺子的骨灰盒恭敬平穩的放進了棺材的正頭,然後便是與眾人一起將那棺材蓋蓋上了。
清凝的父親叫了清凝一聲:“清凝,來,給。”
清凝伸手接過,原來那是一把黃土,然後便是跟在自己的父親母親身後,將手中的那把黃土放在了爺爺的棺材蓋上。
清凝的奶奶跪在了放在棺材前的墊子上,麵前放了一個火盆,接過父親叔叔伯伯遞來的爺爺生前穿過的衣物,一件件的放進了生起火的火盆裏,嘴裏說著些什麼,說著說著,老淚自是不住地流了下來。
又是一陣哀聲,一陣哭聲,回蕩著,回蕩了許久,久到清凝已是忘了自己是何時下的山,怎麼下的山。但是她還記得,自己的爺爺沒了。
那天的晚上,清凝靠在床背上,看著窗外的文旦樹的葉子,還有那長得愈來愈大的文旦,竟是突然不願離開了,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以前快樂的日子······
果然就像方皓所說的那樣,他離開了,隨自己的父親去了無錫。
但是,清凝卻永遠記下了方皓臨走前對她說的那句話:“我會永遠記得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很是單純,因為清凝記得的,方皓一定也記著,就像那晚方皓同樣的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以前快樂的日子······
四、兩個世界
老家外塘塢的事情終是打點妥當,爺爺的去世讓這外塘塢也更是添了幾許陌生,山水仍在,人卻不再。清凝看著堂屋內供著一張年畫的長幾的一側,掛著爺爺的遺像,不覺更是冷清。
“爺爺,清凝不久也要離開村子了,這屋裏也就剩下奶奶還陪著你了。哎——”清凝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方皓現在應該是到了無錫了吧,不知道那裏怎麼樣,希望他能過得好。”
······
“也不知道清凝現在怎麼樣了,也該是動身去武漢了吧,也不知道武漢怎麼樣,希望她能在那裏好好生活。哎——”方皓坐在春潮花園中心廣場的路邊石椅上,看著那噴泉不住升起的水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
坐上了去往武漢的綠皮火車,火車上已滿是人了,連那過道都被擠得近乎沒有一絲空隙了。清凝與父母左右擁擠避讓才是挪到了屬於各自的位置處,將隨帶的行李放上那行李架。
火車不久便是一抖一抖地啟動了,緩緩的,清凝靠著窗子看向外麵的月台,沒有等待的人,隻有那幾位接車組的工作人員還站
在清凝祭日的這一天,方皓帶著自己的孩子回到了外塘塢,來到了這個清凝最想要回來的地方,來到了清凝的墓前,獻上了一束花:“清凝啊,我回來看你了,你過得好嗎?”方皓就這樣席地坐在了清凝墓碑的一旁,撫摸著碑上的“愛女陸清凝之墓”幾個字。
“孩子,你過來,拜過你清凝姑姑。”方皓轉過臉來雙眼通紅的叫過隨自己回來的孩子。
“拜過清凝姑姑!”孩子恭恭敬敬地抱拳成九十度地鞠了三個呈九十度的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