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冷就是燒還沒退了。

十七搖頭,她掙一掙身子,隻覺身上被壓得沉甸甸的,她不解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怎的給我蓋了這麼多?”

楚桓扶她坐起,將被子拿掉一床,才道,“你高燒不退,身上滾燙嘴裏卻一直喊冷,太醫說你這是寒氣入體的緣故,讓給你多添衣被。”

十七靠在床上看著楚桓忙來忙去,完完全全一副好丈夫的模樣,就覺得有些窘,她為了化解這份尷尬,便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想到那天的驚險,楚桓眉頭一跳,眼裏就多了絲陰狠,但這絲狠辣卻轉瞬即逝,再回頭時,又是之前的滿臉溫柔,道,“父皇信了老二楚楓的話,認定蕊珠之死確實是你所為,我的一切辯解都是狡辯,但父皇又沒有確切證據能證明我就是砌詞狡辯,隻得罰我在禦書房抄書思過,結果讓皇祖母得了消息氣病了,父皇才……唉……”

十七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我隻聽說父皇偏愛寧王殿下,不想竟然……,”不想竟然偏心至此!

楚桓苦笑了一下,又道,“刺殺你的人已經招供,但他說隻知道主使他的人來自宮裏,其他一概不知。我想著既是宮裏的,那就定是麗妃了,除了她,誰會要你死,蕊珠的死應該也是她下的手。”

“麗妃……是寧王殿下的母親吧?”十七訝然,“我並沒得罪她,她何苦這樣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傻瓜,有時候要一個人死,並不是為他得罪了自己,而隻是被這個人阻礙了自己的利益,”楚桓點一點十七的鼻子,語氣裏竟有些寵溺,“之前麗妃就曾要父皇下旨,要將你賜婚給楚楓,是母後得到消息,及時請皇祖母出麵,才讓父皇將你指給了我。麗妃要納你為寧王妃,為的無非是要得到你父親的幫助,如今眼見不能如願,你又嫁給了我,她自然不願因你而使得你父親死心塌地為我所用,便一心想除去你,好斬斷你父親幫我奪位的心思。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十七其實心裏多少有點數,她點點頭,突然問道,“那,那你為什麼要娶我呢?也是為……為讓我父親幫你奪位?”

楚桓就笑了,“我便是不娶你,你父親這麼多年也是在幫我的,你父親一心隻認皇族正統血脈,我是嫡子,也是長子,無論是立嫡還是立長,你父親都隻認我!”

十七幽幽的歎,“你爭我鬥,你搶我奪,為的不過是那一張龍椅,有何意思。人生長遠廣闊,應該自由的在世間翱翔行走,去看盡天下風光,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兒,才不白活這一世!”

楚桓愣了。

這番話正是他十幾歲時見過慕容越後,向父皇說過的話!

但這句話卻引來父皇更重的厭棄,及母後無盡的暴怒失望!

他聽了琴姑姑的那番話後,一度以為自己真的錯了,他開始對慕容越冷淡,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他真的覺得慕容越真的是在蠱惑他,真的是居心叵測意圖顛覆他大秦的國本社稷的。

但隨著歲數的增長和對慕容越的了解,他慢慢的終於明白,慕容越真的就是那麼淡然超脫的一個人,而慕容越帶給他的讓他所向往的那些東西也從此成為他心底裏不可實現的一個夢想,他不能找人述說,因為沒人能夠理解!

皇權,富貴,君臨天下,是天下太多男子的夢想,而他就站在這一切的邊緣,近到一伸手就可以觸摸到,近到仿佛稍用點力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把握在他的手裏。

擁有了這樣的令人仰望的一切,卻想去遊山玩水行走天下,實在是個笑話不是嗎?

就在他自己也覺得這樣的夢想真的隻是個荒誕的念頭,將它死死的壓沉在心底深處的時候,十七居然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原來,他這樣的想法並不是荒誕不經不思長進,原來,是有人明白的。

他慢慢的,慢慢的,將臉埋在了十七的手心裏,許久才默然點頭,哽了聲兒道,“玥兒,我……我怎不早認識你!”

若能早認識她,雖不能改變什麼,但到底……他可以早一點不再那麼孤單!

十七隻覺得手心一片濕膩的溫熱,癢癢的難受,可是她不敢動,她被楚桓嚇到了。

她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他這是……哭了嗎?

他為什麼會哭?

他居然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