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的這家親朋裏有很多不認識小花花,我們隔壁一桌一個男人低聲問身邊的人,這女孩兒誰啊,幹嘛哭的這個樣子。那人嘴一撇,還能是誰,就是那個負心的妹子唄,軍子手指被擠掉以後跟他分手的那個。那人恍然大悟一般‘喔’了一聲,氣乎乎的道,要不是她軍子也不會死,她來幹什麼,成心往我表哥表嫂心上捅刀子來了麼?…
看著躁動的人群,我心說壞了,千萬別出什麼事。我這個念頭剛落,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呼’的一下從遠處一張桌前站了起來,大踏步走到小圖圖和小花花前麵,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你就是小花?”那人冷冰冰的問。
小花花戰戰兢兢點了點頭,反問道,“你是?”
“喔,我是軍子的舅…”
那人說完以後,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小花花臉上。誰也沒料到這人竟然說打人就打人,我急忙起身,向風卻先我一步過去把小花花拉在了身後。緊接著,閆老板廠裏那些女工人紛紛圍了過去。
“喂,你幹嘛打我們花?…”
“這麼大一個男人,好意思打一個女孩子嗎?…”
“幹嘛打她?”那人紅著眼睛,叫囂道,“要不是她,軍子怎麼會死?”
“你們家軍子死關我們花什麼事?跟軍子分手又不是花的主意,她父母是不對,但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過的好一點兒?”小圖圖氣哭了,哆嗦著道,“花聽說軍子今天出殯,死活要過來,她父母攔都攔不住,怕出事,這才往我家打電話讓我跟她一起過來的。”
這時候,死者軍子的父母也從屋裏出來了,那女人罵了句‘你個遭天殺的賤貨哦’,然後就暈了過去。幾個親朋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胸口,那女人醒過來以後,殺豬一般哭天嚎地。軍子父親渾身發抖,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氣的,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
“你這人是幹嘛的?閃開!”
軍子舅個子夠高了,但跟向風一比還是矮了半頭,他抬手往向風胸口猛然一推,沒推動向風,自己卻往後退了兩步。
“還要打這女孩兒,先過我這一關。”向風冷冷的說。
“我草,我們家的事兒,你一個外人插什麼手?!”那人一扭頭,衝軍子父親道,“姐夫,你發句話吧!”
軍子父親渾身發抖,脖子上的青筋鼓動幾下,撕心裂肺的道,“這小妮子今天必須給我們家軍子一路三跪九叩送葬,不管男的女的,誰再攔著就打,出了人命我擔著!”
那些親朋裏有不少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一聽這話,紛紛抄起了家什。閆老板那些工人裏雖然也有幾個男的,但剛才軍子舅動手打小花花沒一個人敢上前,反倒那些女孩兒全部湧上去理論。此刻一看要打架,那些男員工跟閆老板都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那些女孩兒也怯場了,紛紛退了回來。
師父一直沉著氣,冷靜的看著這一幕。頃刻之間,就隻剩小圖圖和向風並肩站在那裏,擋在小花花前麵。軍子舅衝小圖圖和向風喊道,你們兩個讓開,不然就打了。
我心說,動手打架雖然這些人我和向風兩個就能擺平,但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想要消解這些人對小花花的憤恨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告訴他們軍子不是因為被甩而想不開觸電自殺的…
忽然,有人在身後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一扭頭,隻見是魏妞妞。魏妞妞低聲說,小大師,勸勸你那朋友,你們別摻和了,這事兒你們管不了的,姐姐我可不忍心見你被人打傷。我笑了笑說,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這時候,軍子舅指了指小圖圖說,把這妮子拉開,打她身邊這小子…
幾個人上前就要動手,師父歎了口氣,沉聲道,住手。
師父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我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氣場。在師父那種氣場的壓迫下,現場立時安靜了下來。
軍子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師父,“你是?”
“我姓張。”師父說,“軍子不是觸電死的,大家不要怪這女孩兒。”
“姐,這人說軍子不是觸電死的。”軍子舅回頭道。
那女人停止哭嚎,“怎麼可能,我跟軍子爹一個守白天,一個守晚上,我一個沒留神睡過去了,醒來就看到軍子被電死了,病房的門在裏麵反鎖著,關的緊緊的,他要不是因為被這小妮子甩想不開摸電自殺,難道是我殺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