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根窗欞,第一根窗欞,最後一根窗欞分別投射在地板上的陰影,在特製感光眼鏡下,出現三個淡淡的銀灰色阿拉伯數字。完全沒有意義的數字,在熟悉彼此習慣思路的另一群人眼中,就具有別樣的深意。
木鷹黎收好銀色眼鏡,這才心滿意足的躺上床。大廳中的狂歡已經進入高潮部分,當古老掛鍾響起單調的一聲揍鳴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歸於靜匿。木鷹黎在寧靜的空氣中,在這個文靜曾經逗留過無數晨昏的公寓裏,不久後就開始有些迷糊了……
比起要用酒精麻醉才能慢慢睡去的日本,這裏簡直就是堂!
一夜無夢,一直睡午間的風鈴被清風吹的一直做響為止。
“告辭了,謝謝您的款待!”感謝的鞠著躬,木鷹黎轉身就離開了旅店。
按照臨別時向老婦人打聽的道路,順著雪利爾青年旅館的路線,沿山路徒步行走了一個大約時,木鷹黎就到達了聖瑪麗教堂。
這是這片山地中唯一的教堂,占地不廣,卻打理得井井有條。每都有當地的蘇格蘭農婦輪流到這裏來獻上鮮花、打掃布置。
教堂是基督教徒每周必來的地方,任何國度的人對於自己的信仰總是格外虔誠。教堂的聖台上,金屬十字架上受難的主正用憐憫的姿態俯視著他的信徒。
精致的銀色燭台中央,每座教堂供奉著的聖物全手抄本的拉丁文聖經安詳的躺在聖台上,等待每一位來禮拜的信徒,將雙手放在古羊皮的封麵上,傾吐心中的罪惡與懺悔。
木鷹黎來到教堂中央,雙目環視一周。最後,那本被每代神甫代代相傳的手抄聖經引起了他的興趣。
老舊的薄羊皮,即使經過無數代人的傳承也依然保持了它經舊耐磨的特性,反而因為年代舊遠,產生一種神聖的、不可侵犯的神秘光彩。
木鷹黎心的將羊皮聖經捧在手裏。十分敏捷的翻閱到三個特定的頁碼。拉丁文原文的聖經絕對不是一般販夫走卒可以輕易閱讀的。木鷹黎耐心而專著的將目光凝聚在眼前的古老文字上。類似英文的古老文字,字裏行間都滲透出那個曾經輝煌一度的古老國度的餘韻。
“我便看出智慧勝過愚昧,如同光明勝過黑暗。智慧人的眼目光明,愚昧人在黑暗裏行。我能看明有一件事,這兩等人都必遇見。我就心裏,愚昧人所遇見的,我也必遇見。我為何更有智慧呢。我心裏,這也是虛空。智慧人,和愚昧人一樣,永遠無人記念。因為日後都被忘記。可歎智慧人死亡,與愚昧人無異。”輕聲默念著摘自《舊約-傳道書》中的一段。
“先生,您真是我所見過的最虔誠的信徒!”老神甫在旁邊觀察木鷹黎已經很久了。這個東方人竟然是如此虔誠的基督信徒的事實,讓老神甫覺得分外欣慰。
“是嗎?”木鷹黎淡然道,幾乎是不敬的語氣與他專注的閱讀聖經的神態形成強烈對比。
老神甫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憑空臆斷中,不以為意。
“上主見人在地上的罪惡重大,人心所思念的無非是邪惡……如果沒有罪惡,那世上不就會有大半的人失業。”不上是自嘲,還是感歎的語氣,木鷹黎的後半句話很明顯有種蕭瑟的味道。
“你若做的不好,罪惡就伏在你門前,企圖對付你,但你應製服它。”老神甫仿佛尋覓到知音,興致勃勃的跟木鷹黎討論起自己多年侍奉主的心得。
“就如罪惡就這一人進入了世界,死亡借著罪惡也進入了世界;這樣死亡就殃及了眾人,因為眾人都犯了罪:成義也是如此——沒有法律之前,罪惡已經在世界上;但因沒有法律,罪惡本應算為罪惡。”讀到這一句的時候,木鷹黎幾乎笑出來。
罪惡,對於一個殺手來無論什麼形式的罪惡都不完全不必要的!
閱讀大段的聖經不是因為虔誠,他所要獲取的是字母而不是文字!任何神的打救,神的啟示都與他們這群注定走上不歸路的“殺手”,無關!
幾乎是歉然的,“對不起神甫,我是一個無神論者。”完全不顧老神甫滿臉驚恐的表情,告別神甫,木鷹黎轉身離開教堂。
將新獲取到的南北緯坐標數值,輸入便攜式定位儀的時候,蘇格蘭高地的清醒空氣讓人精神一振。停駐半晌,木鷹黎在想是否要刻意放慢行程。
巧的液晶表盤上準確的顯示出,木鷹黎的下一個目的地,位於法國南部的鎮,世界上釀造出最高品質葡萄酒的葡萄故鄉——波而多!
到底,他會在波而多遇到自己口中那個倔強的丫頭嗎?
還真是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