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裳微微一笑,嗔道:“你啊,見了姐姐從來就是沒正經。”
“我怎麼沒正經了,在姐姐麵前,我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的啊。”戰天風皮起來,在椅子上盤膝坐下,雙手合什做了個老僧打坐的樣子,還念了聲阿彌托佛.
白雲裳一聽他的阿彌托佛,可就咯咯嬌笑起來,道:“真正是托佛吧,你不是天天纏著我,要不真要給你笑死了。”
戰天風也笑。
笑了一回,白雲裳道:“你怎麼到我這裏來了?對了,我聽說花江六君子都是身敗名裂,恭喜你報了仇,馬大俠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
“沒有。”戰天風搖頭:“害死馬大哥的真正凶手並不是花江那六條狗,而是玄信,這也是我來找姐姐的原因,我希望姐姐能明白中間的真相,不再替玄信賣命。”
聽到真凶是玄信的話,白雲裳並沒有吃驚的樣子,隻是看著戰天風,搖搖頭,歎了口氣,道:“你終於還是知道了。”
戰天風倒吃驚了:“姐姐早就知道了?”
“是。”白雲裳點頭:“馬大俠確實是玄信天子寶座的犧牲品,但有一點想來你也是明白的,馬大俠是自己求死,否則以他的身手,隻求保命時,天下並沒有任何人害得了他。”
“馬大哥確實是有意的。”戰天風點頭,眼中射出悲憤之色:“但追根究源,還是玄信害了他。”
“不對。”白雲裳搖頭:“你心中認定是玄信害了馬大俠,其實馬大俠死,是為天下而死,並不是為了玄信。”
“我知道馬大哥是為了天下的百姓,但為了百姓不一定要死啊。”戰天風叫:“活著豈非對天下更有益。”
“你不能解馬大俠。”白雲裳歎了口氣:“馬大俠希望天下統一,避免戰爭,要做到這一點,玄信就必須要向歸燕王妥協,也就是向枯聞夫人這些人妥協,不妥協不行,向這些人妥協馬大俠又不甘心,或許你可以說,合不來走就是了啊,但馬大俠是那種寧折不彎的人,對他來說,這種情形下離開玄信,等於是一種逃避,這將會在他心中種下永遠的陰影,他絕不願意這樣,所以隻有自求一死。”
這層意思,其實慕傷仁也說過,隻是戰天風始終無法接受馬橫刀自求一死的事實,這時從白雲裳口中聽到,他眼眶不由自主的便紅了,點頭道:“馬大哥是這樣的人。”
白雲裳心中一喜:“是啊,所以我覺得你不必太怪玄信了------。”話沒說完,戰天風卻猛地怒叫道:“但如果玄信不是那麼忘恩負義,馬大哥也不至於心若死灰,也就不一定要求死了。”
“看來跟他是說不清楚了。”白雲裳暗暗搖頭:“他心中報仇的意誌極其強烈,我屢用心法都無法讓他平靜下來,看來隻有另生他法了。”
原來戰天風先前在院門口和進門後生出的那種想歇一歇的感覺,是白雲裳暗運了玄機,想以佛門大悲咒的秘法撫平戰天風心中的殺氣,可戰天風為馬橫刀報仇的心誌強悍無比,白雲裳玄功雖然比戰天風高得多,佛門秘法也是玄異之極,卻仍隻能讓戰天風略生怠意,而無法徹底消磨他的心誌。
“那你是想殺了玄信替馬大俠報仇?”白雲裳看著戰天風。
“是的。”戰天風毫不猶豫的點頭。
白雲裳在心底輕輕歎了口氣,搖頭:“我不想你這麼做。”
“為什麼?”戰天風看著白雲裳,他的眼光第一次這麼鋒銳,而且毫不妥協。
“我想。”白雲裳回看著他:“馬大俠也不會想你這麼做。”
這是戰天風心底最大的痛,他鋒銳的眼光開始軟化下去,牙關咬緊,好半天,卻仍舊搖了搖頭,道:“不,這話我不能聽馬大哥的。”
白雲裳知道勸不了他,歎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戰天風心中忐忑,道:“雲裳姐,你生我的氣了?”
“沒有。”白雲裳搖頭:“隻是有些累。”
“是因為我讓你操心了?”
“不是。”白雲裳睜開眼睛:“自從發生了馬大俠的事,這些日子來我就一直覺得很累。”
戰天風明白了,叫道:“是,給玄信這種忘恩負義的小人賣命,誰都會失望,誰都會累,馬大哥為找傳國玉璽跑遍天下,玉璽一到手便反臉來害馬大哥,還有你雲裳姐,你替他說服淨海國,現在又跑來天安,勞心勞力,可他有什麼對你,他封七大玄門為國教,枯聞夫人為國師,提過白衣庵沒有?”
“那倒不是。”白雲裳搖頭:“玄信也想封我白衣庵為國教的,但出了馬大俠的事,我心灰意冷,堅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