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很吵!非常吵!
就像有人在腦子裏開搖滾樂隊,就像有人在腦子裏敲木魚,那種有節奏的敲擊,就敲在我的腦子裏,神經都纏到一起,每一下都叫囂著扯著我的筋兒,好疼啊!
我忍,我忍,我忍不住了!
醞釀了許久的怒火和痛苦全部化為口腔裏超過150分貝的嚎叫,老娘叫瞎你的耳朵!
“啊!!!!啊!!!我去!!!!”聲音由高亢到更高亢,開始是氣的,後麵是嚇的,最後又是怒的。
我睜開眼睛先看到的不是天花板,也不是什麼人,是一雙深邃詭異的綠油油透著陰氣的綠瞳。
回過神來我立刻想出來這是誰——那是坑爹的烏鴉貓!!!!!!就是因為你!!!!我才被那兩個瘋子抓住!!!!就是因為你這個烏鴉嘴啊!!!!!我撓你一臉花啊!!!!!你居然敢趴在我胸口蹭豆腐?!!!你這隻該死的貓!!!!
他大約看出我處於極度暴怒狀態,無辜地瞪圓了眼睛,豎起左爪前後擺了擺,“喵——嗚!”
我沉默,眯起眼看他。
倏地伸出手抓住他的後脖子肉,拔掉手上的針頭和心電電極,不顧不停發出警告的心電監護器,跳下床手呈扔鐵餅姿勢,猛轉三圈直接甩出窗外,“裝招財貓裝可愛老娘就會放過你?!手有毛病就去治!擺來擺去礙眼!滾粗!!!”
他尖叫著,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窗外,我抽搐著嘴角聽見風中隱約傳來他淒厲的叫聲——“女士!我還會回來的!!”
我低下頭,看著身上的睡衣發呆。
所以,他們成功了?
我又變回來了?
但又不是我。
大約是在冷凍艙的營養液裏泡了一年,皮膚在陽光下顯得很是嬌嫩白皙。
我愣愣地看著沒有一個繭的指尖,我變回了於潔,可是我還是原來的於潔嗎?那個為了生活苦苦掙紮的女人,怎麼還能擁有這麼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呢?
這雙手,是一個被嬌捧的大小姐才會有的,針孔在白皙的手背上顯得怵目驚心。
暖洋洋啊,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真好。
眼淚徑直滴落在窗台上,我還活著呢,真好。
“蘿莉,於,潔?”
我一顫,是伊頓!他就在門口,遲疑著叫我。
一定是心電監護器的警告聲把他引來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轉過去,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不知道怎麼麵對未知的他的反應。
終究不可能像他的寵物狗那個時候那樣自在。
他生硬地叫著我的名字,見我始終沒回頭,沉默了好一陣。
我害怕沉默!他走了嗎?
“蘿莉!”
不!他沒走!他走到我身後,伸出手溫柔卻堅定地摟住我的腰把我轉過來,抿著唇低頭看我。
“蘿莉?”
我呆呆地看著他,他俊秀的臉上有我不搭理他的受傷和看到我臉上淚痕的無措。
“伊。。頓。”不知道為什麼,我鼻子酸酸,又哭了。
他似乎聽懂了我在叫他的名字,欣喜地笑了,看到我又哭了,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小心地擦拭著我的眼淚。
他嘰裏咕嚕地說著話安慰我,見我仍隻是不停地掉眼淚,無措得像個孩子。
這樣可愛的伊頓。
我撲哧笑出來,用磕磕絆絆的英語對他說:“我,聽,不會,你說什麼?”
他恍然大悟的樣子,白皙的臉上漸漸染上紅暈,見我還是在笑他,也跟著傻笑了一會兒。
突然他又沉默,隻是仔細地看我,這次我們倆調了了個兒,我猜我一定臉紅了,他微笑,鬆了一口氣,猛地把我抱緊。
我遲疑片刻,也慢慢伸出手輕輕環住他的腰。
就像他鬆了口氣一樣,我也滿足地歎了口氣,我還活著,還可以活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