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2 / 3)

不一會,前鋒部隊派來的通訊軍官被帶到王輔臣麵前。王輔臣略略打量,這是一個非常年輕的低級軍官,進了大營這麼久,卻連身上的蓑衣都沒有脫下來,腳上的綁腿亦沒有鬆動,顯然是打算吃點東西就立即回去。

“卑職騎軍營都司楊六娃,見過大帥!”

“免禮!”王輔臣點點頭,“你說梓潼城有大炮?!”

“回大帥的話,梓潼城確有大炮!”楊六娃神情恭謹,肯定的道,“咱們是親眼見到的!”

“好,那你給我說好說,你們是怎麼個‘親眼見到法’?!”

“回稟大帥,咱們騎軍營跑到楊家嘴之後,張千總命令咱們派幾個弟兄去梓潼縣外邊看看,咱們的馬隊一上去,那邊的大炮就響了!”楊六娃雙手抱拳,“當時就是卑職帶的隊伍,卑職曾死命衝到護城河外邊,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大炮,不是抬槍也不是鬆木杆子,是鐵炮,一家夥下去能打五裏地!”

王輔臣的臉色忽然變得非常難看,“你看清楚了,城頭上有多少大炮?!”

“回稟大帥,卑職隻看到四、五門,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楊六娃臉上露出一絲慚愧,他補充道,“不過……啟稟大帥,梓潼縣城頭打的是王屏藩的旗號!”

“哦?!!”王輔臣呆呆地看著這名軍官,好一會才回過神來,這才擺擺手,吩咐旁邊的親兵,“賞五兩白銀!”

待這名軍官下來,他禁不住皺起眉頭,很是有些頭疼,這個王屏藩到底是搞什麼鬼?!難道要死守梓潼麼?死守梓潼有什麼意思,就算守得住一時,他又能有什麼好處,他客軍四川,孤立無援,如果不趕緊跑回貴州、湖南,那縱然占得了一些小便宜,又有什麼用呢?

想了半天,他也沒有得出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結果,雖然這幾年以來,他一直在和王屏藩在西北搭檔,但卻都是遙遙呼應,進退之間有個照顧罷了,其實連見麵都隻有兩、三次,所以雖然距離不遠,但卻沒有什麼私人交情,也就更加談不上深刻了解了。

這次王屏藩藏頭露尾,一場仗打得撲朔迷離大違常理,弄得王輔臣一頭露水,真不知道他那邊打得是什麼主意。

他在營房內緩緩度步,來來回回轉了大半個時辰,心中始終無甚結果,猶豫半晌,他轉身回到書案邊,扯過一張劄子,提筆寫到,“督師安西將軍張公鈞鑒:……”

“轟隆……”一聲巨響,一陣巨大的聲浪襲來,幾鎮得房梁顫顫發抖,王輔臣筆下一顫,一大團墨水滴在信箋上,將那張上好宣紙染得亂七八糟,他勃然大怒,“啪……”的一聲,生生將毛筆捏成兩截,怒聲喝道,“來人!!……”

一名老親兵應聲而入,單膝跪倒,抱拳道,“老爺!”

“外邊是怎麼回事?!”王輔臣怒容滿麵,“軍營之中,哪裏來的怪響?!……”

未等老親兵答應,一名軍官未及通報,一頭撞了進來,迫不及待地大聲報告,“報!!……啟稟軍門,我軍遭遇敵襲!!……”他喘息未定,反手一指鎮外,“大帥,大帥……外邊……外邊梓潼河上來了許多小船,朝咱們大營射箭打炮……”

“什麼?!……”王輔臣幾乎不能置信,大踏步繞過書案,一把拎住軍官的衣襟,怒聲道,“咱們地哨探呢?!——紮營之時,本將軍不是親自下令,要你們朝外放出馬隊了嗎?!”

“不知道……”軍官被王輔臣生生提了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這次猶自強行抱拳行禮,“卑職確已派遣一哨人馬朝梓潼河上遊打探……不過到此刻方未回來……”

“混帳東西!!……”王輔臣狠狠地將這名軍官擲在地上,慫得他連連滾了幾個筋鬥,這時尤未解恨,又上去踢了他一腳。

“報!!……”一名士兵自從門外急急而來,跪倒在地,大聲報告道,“啟稟大帥,後隊步軍營牛參將、周遊擊、炮兵旅劉正將軍有報:官道兩旁發現王賊大隊,時下正克力抵禦,還請大帥速發援軍!!”

王輔臣胸中大怒,一張黑臉膛頓時漲得發紫。這時他緊緊地瞪著這名報訊的小兵,一雙眼睛仿佛要噴出火來似的,下得小兵滿頭大汗,渾身上下如同篩糠一般顫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