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消息是否可靠?!”
汪士榮定了定神,這時才向林風和兩名上官告罪,“啟稟主公,消息絕無差錯!!”見林風露出一絲懷疑,他補充道,“臣的軍械糧秣統計衙門在南周有細作,其中吳三桂的太醫院就有人拿咱們大漢的銀子!!”
林風點了點頭,周培公卻問道,“汪大人,那吳三桂是……這個,按時辰來推算,他大概是什麼時候死的?!”
“九天之前,就是……大概就是這個時辰,”汪士榮默默算了算,“據細作回報,吳三桂年逾古稀,早已氣血兩虧,太醫症斷的死因是寒熱症,還有哮喘,兼老傷時好時發,那晚吃了半碗蜜粥,然後淩晨時分就不行了,喘了大約半個多時辰,伺候太監急忙飛報太醫和當值大臣,然而等到太醫趕到的時候已經是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用針一探,說是淤痰堵了咽喉,沒等救治就斷了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來。”
李光地和周培公對視一眼,同時追問道,“真沒有指明儲君?!”
“沒有!!”汪士榮斬釘截鐵的道。
按照中國傳統的政治繼承法則,吳三桂的正式繼承人應該是嫡長子吳應熊,但是這個吳應熊卻運氣不好,當年吳三桂割據雲貴,為了讓清政府相信他沒有異心,派他過去作為人質長駐北京,後來吳軍突然反叛,康熙大怒,順理成章的就砍了他的腦袋,他死之後,吳三桂一為了抑製內部子侄的野心,二為了寬慰吳應熊的舊部的遺孀,一直沒有另立儲君,所以隨著他的突然死亡,南周皇朝的繼承權問題便立即凸顯出來。
針對這個問題,南周朝野可以分為兩派,各有效忠的對象,一派以宰相夏國相為首,擁戴吳應熊的兒子吳世幡,而另外一派則以上國柱大將軍馬寶、車騎將軍高大節為首,自從吳三桂身體日漸衰落,兩派的嫌隙從地下逐漸轉移到朝堂,日益公開化和明朗化,直至吳三桂臥床不起之後,更是達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彼此攻訐、打擊甚至派出殺手發動暗殺,無所不用其極,但直到現在,相互之間都是無可奈何。夏國相一方有“大義”旗號,朝中的文官和家族長輩大都表示支持;而馬寶一方則擁有軍隊作為後盾,就實力而言,差不多算是旗鼓相當。
正是因為南周皇朝出現了如此可怕的權力鬥爭,所以近幾年來江南地區的政治局勢才顯得如此平靜,可以說除了鄭經還偶爾對尚之信和偽康親王傑書發動幾場小摩擦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最大的諸侯,南周朝廷內部一片混亂,幾乎所有的權臣大將都把精力放到了內鬥上,所以在這種形勢下,小諸侯不敢輕舉妄動,怕刺激到南周這個龐然大物,成為南周朝廷內部矛盾的轉嫁對象。就如同千裏之外的林風一樣,各方大佬無一不在屏聲息氣,就等著吳三桂咽氣的那一刻。
書房內的四人都在默默地轉著心思,沉默良久,李光地打破了寂靜,朝林風拱了拱手道,“啟稟主公,臣以為,我大漢與南周有翁婿之份,於情於理,都得由禮部派出使節,往赴長沙吊唁。”
林風點了點頭,這話沒錯,按道理來手吳三桂還之自己的老丈人,這個禮節還是得講的,“好,那晉卿覺得咱們應該派誰去?!”
“回稟主公,南周是當世大國,使節人選還是慎重一點才好,”他低下頭來,仔細想了想,“禮部尚書李紱年富力強,且知書達理,於士林甚有雅望,可以出使!”
林風搖了搖頭,“品級是夠大了,但是李紱這個人不太會轉彎子,現在南周那邊肯定很亂,咱們得找個機靈點的過去。”
周培公笑了笑,轉頭看了汪士榮一眼,“啟稟主公,臣以為若論處事機變,本朝無人可與紀雲比肩,況且汪大人本就出身江南,對南周朝野知之甚詳細,應不負主公之望!”
汪士榮出使?!這個人選是很合適的,不過鑒於他的夏國相的關係,恐怕會有些小麻煩,林風再次搖了搖頭,“不好,大夥都知道紀雲和夏國相不對頭,咱們派他去不是擺明了支持馬寶那一派麼?!”他失笑道,“寡人雖然是老吳的女婿,但終歸是外人不是?!所以這個態度還是要中允的好,不要隨便幹涉人家的家務事!”
汪士榮原本心中緊張,這時猛地鬆了一口氣,上前道,“主公明鑒,若是要派人的話,臣倒想推薦一個人!”
“紀雲請講!”
“翰林學士、吏部侍郎楊名時胸懷韜略,且文聲遠揚,江南之人多有所聞,臣以為,若是派他前往,定然不辱使命!”
“好吧!”林風點點頭,“其實按我倒準備讓阿珂跑一趟江南,讓咱家的小子去見見叔叔伯伯,順便拿點紅包什麼的……”見李光地和周培公大驚失色,他擺擺手,笑道,“當然,我是開玩笑!”
李光地噓了一口長氣,苦笑道,“主公明鑒!”
“啟稟主公,臣以為,而今吳三桂一死,天下局勢必有大動,”周培公道,“今日之江南,南周占據多半,其餘諸省,尚之信明為周臣,實割據廣東稱雄一方,鄭氏奉前明而據台灣、福建,前清餘逆傑書、喇布占據浙江、江蘇,此外,湖北、江西等為偽清亂軍、地方士紳甚至土匪流寇所有,情勢實在是雜亂不堪,所以這時吳三桂一時,當會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