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門來,跨上戰馬,在涼風的衝擊下,林風被憤怒攪亂的大腦才慢慢冷靜下來,開始從冷酷的軍事和政治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得令他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來自後世,也玩過一些大航海時代之類的策略遊戲,但遊戲畢竟是遊戲,他實際上對當代的歐洲列國的軍事力量缺乏了解,同樣,對地球那邊的那塊大陸的政治形勢也缺乏了解,唯一記得的就是:現在這些來自歐羅巴的殖民者已經在東南亞占據了眾多據點,把持了東西方的海上通道,相對於自己的國家來說,他們擁有的海軍非常強大,而自己的大漢海軍,離開了中國近海之後,絕對很難擊敗他們。
雖然如此,但這件事情也絕對不可能就此放過。數分鍾之前,自己就已經對這些海洋強國表達了走出國門的意向,同時用尖刻的語言闡述了自己的政治觀點,但是數分鍾之後,有人突然告訴自己,自己的同胞——換個詞彙,也就是呂宋島的海外華僑,忽然被某國屠殺了數萬人。
而且是在沒有戰爭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理由的、沒有任何依據的,象殺豬殺狗一樣被當成畜生的殺了。
站在這個時代的觀點來看,如果林風裝作不知道,或者象明、清朝廷一樣,發個“天朝棄民不守田園陵墓死有餘辜”之類掩飾過去,相信中國絕對沒有誰跳出來指責他,廣大士林甚至還會有人跳出來支持讚賞這個主意,而自己則可以得意洋洋的在國內作威作福,或修養生息,或出兵山東江浙之類掃平敵人,之後找幾票象紀曉嵐之類的無恥文人篡改曆史寫本《四庫全書》之類,然後再選個好日子登基當皇帝,娶他媽幾百個美女好好過享福。
這個主意再妙不過。林風騎在馬上,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竭力讓自己的怒火平息下來,他忽然感覺有些迷茫,因為他就他自己看來,他一直都是一個非常之理智的人,而且經過這麼多年的腥風血雨,在北京拆過紫禁城、在遼陽屠過城、在山西一次性就活埋了上萬俘虜,而就在去年冬天,他還曾冷冷地看則邊境上數百萬饑寒哭號,死在他手上的人成千上萬,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他都沒有理由為這萬裏之外、孤懸海上、與自己無親無辜的陌生人生氣,而且,自己這個滿手血腥的軍閥政客,又有什麼資格悲天憫人的去憤怒呢?!
可這次他卻真的憤怒了,沒有任何理由的憤怒,在此之前,他是一個很無所謂的青年,對國家大事漠不關心,他喜歡PC遊戲,喜歡性感辣妹,從上大學到現在,他一直對身邊的那些憤青敬而遠之,對前世一八四零之後的風風雨雨也沒什麼憤怒感,他有時候甚至會嘲笑那些喜歡吵架的家夥,都百年前的東西了,還吵個屁?!所以他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才會如此超脫,無論辦什麼事情,一切以自己的利益為出發點,不論什麼民主進步不論什麼民族前途國家興亡,統統都是狗屎,人這輩子不過幾十年,死了都是一堆蛋白質——誰能分清中國蛋白質和日本蛋白質有什麼區別?!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還是很在乎這些東西的,而且他還深深的感受到了那種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的灌輸教育的威力,雖然他曾在心中竭力排斥它、嘲笑它,但內心深處,它依舊根深蒂固。
原來自己也是一個憤青,隻不過掩藏得很好罷了。
“籲——”李二苟一聲輕喝,忍不住伸出手來,拉住了韁繩,抱拳道,“主公!!……主公!!……”
“恩?!”林風驚醒過來,茫然抬頭道,“怎麼了?!”
“咳……咳!”李二苟有點尷尬,小聲道,“總參謀部衙門到了!!”
林風擺了擺手,跳下戰馬,這時周培公早已得到通知,和早已趕到的李光地遠遠迎候,望見林風的聲音,一眾官員紛紛跪下行禮。
總參謀部位於北京城西,這篇建築原本是清廷的睿親王府,位置比較偏僻。其實最開始總參謀部衙門的辦公地點是原原清廷的兵部衙門,後來因為拆卸紫禁城的關係,周培公接口太過喧鬧,便率人搬到了城西,把原王府的牌子拆下,然後掛上衙門的招牌就算完工,相對於原來龐大的官署來說,這篇王府建築群雖然規模不小,但到底還是遜色很多,不少參謀軍官對此表示不解,不明白總參謀長為什麼會突然從那個交通便利庭院寬闊的地方搬到這麼一個小地方,不過大多數老道的軍官還是明白了這裏麵深刻的政治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