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2(2 / 3)

根據陳夢雷的線報,目前聚集在壇請願的士人幾乎全部都是外省進京的年輕儒生,幾有八百多人,大江南北各個行省的人都有,幾乎占了進京士人的八成。因為出於樹立政治形象方麵的關係,這些人一進北京就受到了李光地政府的熱烈歡迎,全部被安排了非常清靜的驛館居住,而且享受著漢軍政府低級軍官的待遇,除了沒有薪餉之外,飲食起居衣帽鞋襪都優先供應,這些舉措當然也獲得了最佳的效果,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這些遊學士人千裏跋涉曆經千辛萬苦來到北京,一路上受到的挫折和磨難的確非常之刻骨銘心,所以當忽然感受到如此貼切的溫暖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立即產生了一種回家的親切,這就與其他投降官員拉開了心理距離,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對漢軍政府產生了歸屬感。

根據儒學的傳統,當一批士人對某個政權產生歸屬感之後,在帶來很多好處的同時也會添加不少麻煩——所以林風冒下之大不韙拆卸紫禁城之後,這些人立即產生了敏銳的政治嗅覺,認為這種反動行徑必然千夫所指,那麼根據“武死戰文死柬”定理,自己必須冒著殺頭危險犯顏指正。

“哦,各位就是士子代表了?!”林風命令親兵在壇上擺開一溜椅子,自己大馬金刀的當先坐下,指著麵前一排青年儒生,“坐下、坐下!咱們慢慢聊!”

“學生高士奇……”打頭的一名士人麵目英俊,舉止優雅,令人極具好感,他跪下行禮道,“參見大帥!”他身後的數名青年神色緊張,急忙跟著跪下,七嘴八舌的各自報出姓名籍貫。

“哎!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林風笑嘻嘻的上前扶起,把高士奇按在椅子上,“我輩少年,正當縱歌呼酒、縱馬擊劍——若是都這麼婆婆媽媽,豈不是很是無趣?!”

“大帥差矣……”高士奇緊張過後,立即侃侃而言,“聖人有雲,綱禮倫常,尊卑有份,所謂禮不可廢也,我等皆為聖人門下,所謂……”

“我明白的、我明白的,”老實林風現在真的是一聽這玩意就害怕,這幫家夥都是背書高手,隨便扯出一個教訓起人來保證可以滔滔不絕個把時辰,而且絕無重複,比潑婦罵街更具功力,他苦笑朝下麵的書生拱了拱手道,“各位先生不遠千裏趕來投我,本帥感激不盡,這裏先謝過了!”

一眾書生急忙起身行禮,林風笑道,“這次也是本帥疏忽了,一直沒有去驛館探望大家,可是當真得罪!”他朝高士奇望去,明知故問道,“高先生,這次大家夥都來壇請願,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敢、不敢,”高士奇拱了拱手,正色道,“正是為了紫禁城拆卸一事!”

“哦,原來如此,那不知道本帥有做錯什麼呢?!”林風攤開雙手,無奈的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本帥拆平皇宮那是為了城外百萬黔的生計,決計沒有窮極奢欲的意思。”

“大帥仁義,我等早已知曉!”高士奇急道,“但是大帥可知,這拆卸皇宮一事非比尋常——京師大殿自明成祖皇帝以來,迄今已有數百年之久,下皆知此為我華夏之樞要,乃九州定鼎之地,我等……竊以為此事與城外百萬生靈相較,也未必輕上多少!”

“哦?!”縱然以今日的政客林風來看,也未必會認為這些磚頭木料會比人命值錢,看來後世與現在的價值觀念衝突的確不,他捏了捏鼻子,耐心的解釋道,“我高啊,你還真是太年輕了——你這些什麼皇宮大院什麼花園假山都是誰建出來的?!”

“大帥請勿輕看我等,這民貴君輕之道,學生還是理會得!”高士奇鄭重的道,“隻是這皇宮之類非比其他,數百年來素具下人望,若今日輕易拆卸,大帥難道不怕後世史官非難麼?”

我怕他個球!林風心道,麵上卻是和藹微笑,“大丈夫立身處世,自當濟世救人,些許身外虛名,本帥倒也不是很在乎的!”

“大帥差矣……”高士奇苦笑搖頭道,他忽然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直覺,眼前這個人雖然滿口禮法,卻似乎根本不在乎什麼聖人教誨綱禮倫常,自己此刻若是拿春秋大義去感化他恐怕事倍功半,他仔細想了想了,決定從現實的方麵下手,“大帥是否想過,若是咱們把這下重心毀之一旦,恐怕日後就與耿精忠、尚子信之流無異也,淪為地方諸侯,之前搗滅韃子中樞的威望蕩然無存……”

“哦,那沒關係的,其實本帥的意願就是驅除韃虜還我河山,絕對沒有什麼私心,這個威望什麼的也不用看得太重了!”林風大義凜然,氣吞山河的道,“各位先生啊,老實本帥覺得你們現在真的有點很無所謂,”他回頭指了指身後的壇,“各位知道這個是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