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凶殘的行徑令朝鮮王國損失慘重,邊境數道一時之間流民如雲,大批失卻家園的農民逃亡內地,而與之相對,朝鮮王國對此束手無策,馬英的大軍在鴨綠江一側調動頻繁,大批騎兵部隊不停的在幾個渡口來回馳騁,隻要朝鮮軍隊稍一集結,就立即作出渡河姿態,嚇得朝鮮邊將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消息給予了朝鮮王朝更大刺激,對於來自漢國的挑釁,王國內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北人派堅決主戰,主張“舉全國之力”與漢軍決一死戰,他們得到了太學學子和廣大清流的支持;而西人派則主和,這一派全部都是掌握政府運作的中堅官僚,相對於那些狂熱的憤青來說,西人派無疑要成熟得多,針對清流們的攻訐,他們給出的是朝鮮王國的軍備現狀和政府開支報表,向李淳力陳戰爭的後果。兩派在朝廷內激烈鬥爭,李淳一時之間舉棋不定,不過隨著漢軍入寇的加劇,流入內地的流民越來越多,政府的壓力越來越大,掌握政府權力的西人派終於勉強獲勝,朝鮮王國最終選擇與漢國“輸款”,以求盡快結束這場“摩擦”。
林風對發生在朝鮮的種種風波一無所知,實際上漢軍高層的一眾巨頭對他如此勒索屬國大都有些不以為然,就儒家的觀點來看,這種赤裸裸的強盜行為顯然是非常不道德的,而且也並不符合數千年來中國對周邊國家的外交傳統,不過不以為然歸不以為然,這種行為帶來的好處眾臣當然還是心中有數。
自從去年冬天百萬流民入境之後,漢軍政府就背上了一個巨大的財政包袱。根據之前的規劃,這批流民和上次一樣,將被遷徙至東北遼河一帶屯墾,目前這批流民被漢軍政府分成了兩批,一批大約二十萬左右的青壯被大漢工部曹征發,修繕遼東的各地官道和城池,其他的則被寧錦都督府、奴爾幹都督府的各地地方衙門組織起來開挖溝渠、整理水利設施和開荒屯田。
這批人拖家帶口,除了一張嘴巴之外一無所有,雖然在今年春耕的時候,他們與晉徽財團簽訂了期貨合同,得以勉強完成了春耕,但在夏收之前,這一百多萬人的口糧,卻是要漢軍政府提供的。如此沉重的負擔,簡直耗盡了漢軍糧庫裏的所有積蓄,甚至有影響戰備軍糧的危險。
去年漢軍領地雖然獲得了豐收,雖然因為新種推廣的原因額外獲取了大量甘薯和洋芋,但也經不起如此劇烈的消耗,而更為危險的是,因為這批人進入東北,目前遼東、直隸的糧食市場出現了猛烈反彈,大批地主和富農出於對流民的恐懼,紛紛用大甕把糧食藏在地窖中,不肯投放市場,致使漢軍領地內糧價節節抬升,根據林風所掌握的信息,不少財團都有借機屯聚的打算。
糧食問題就是生存問題,勒索朝鮮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實上如果朝鮮不肯就範,拒絕“輸款”和開放糧食市場,那麼漢軍即使發動一場戰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朝鮮的第一批糧食運到通州的時候,林風正在慰問湯斌的家屬。自從漢軍征服遼東之後,湯斌再次獲得提升,從寧錦布政司的位置上升到寧錦巡撫,專門主管遼河平原上的流民安置問題,這是一樁非常之繁瑣的事情,而湯斌又是一個非常負責的官員,所以自從擔任這個職位之後,湯斌就一直沒有回過家,埋頭於政務之中。前端時間因為又有百萬流民需要安置春耕,他不得不奔波於各地官府衙門,督促地方官們下鄉勸農,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老父突然中風身亡,按照仕途慣例,這個時候湯斌應該丁憂守孝,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這種要求顯然不能夠得到滿足,林風在聽取李光地的專門彙報之後,立即下達了“奪情起複”的詔書,諭令湯斌先“忠”後“孝”,專注王事,當然,為了回報這個忠心耿耿的能吏,林風今天就親率文武百官上門吊唁。
君主給臣子的父親開追悼會顯然是一件非常之光彩的事情,所以當林風到達湯家的時候,湯家合家滿門一起跪在胡同外邊迎駕。因為初次主持這種活動的關係,林風顯得很有些不自然,要知道中國傳統是以孝治國,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家族來說是再大不過的事情,實際上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而曆史上似乎也沒什麼先鑒,一般情況下再得寵的臣子掛了,君主們最多發個詔書表彰紀念,或者擬個好點的縊號就算完事,象這樣親自上陣倒是非常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