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2 / 3)

李光地愣愣的瞧了他半晌,不能置信的連連跺足道,“主公何其糊塗也!——如今我朝缺糧缺米、百姓無衣無食,且漕運斷絕已有兩年,縱然有銀又有何用?!”話一出口,他立即後悔,急忙請罪,“光地出言無狀,請主公賜罪!”

“沒事,沒事,別人罵不得我,難道晉卿還罵不得麼?!”林風擺了擺手,“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麻煩,那今年百姓們豈不是非常難過?!”

“幸賴主公遠謀,年初播種的那個什麼‘金薯’和‘洋芋’確實乃奪天地造化之妙物也,”李光地神色稍緩,“臣本以為這南方之物在北方未必可以種植,卻不料其物性倔強,不苛求田地晴雨,且產出為米、麥數倍,如此,我大漢黎民方才無糧慌之虞!”

“是吧,我說事情還沒這麼嚴重,老百姓雖然辛苦了點,但紅薯土豆還是有得吃,晉卿你就別先咋呼了!”林風笑嘻嘻的道,“這些粗糧還是能填飽肚皮的,當然你也別說什麼‘奪天地之造化’,說得跟人參果似的,那能有怎麼玄乎?——記得了,回頭召集所屬司官,給各地衙門發文,來年命令百姓必須多種點,這東西我還準備當戰備物資用的!”

“微臣謹遵主公之命!”李光地急忙躬身拱手,欣然道,“那主公是同意修養民生,不再傳檄天下了?!”

“啊?!我有這麼說了?!”林風大驚道,“我隻說明年咱們得多種金薯、洋芋,可沒說不發檄文吧?這哪跟哪兒來著?嘿嘿……晉卿你可別開玩笑。”

“啟稟主公,”周培公插言道,“主公可知,如今我大漢兵力緊迫之極,前月科爾沁突然參戰,我漢軍除了主公的北伐大軍之外,宣化趙蒙古、寧城王平遼兩處重鎮亦曾卷入戰火,雖然頗有斬獲然損失卻也不小,現更拓地千裏,又設奴爾幹馬破虜一路大軍鎮守,而今師老兵疲,建製殘破未得增補,若是主公檄文傳出,天下諸侯群起而攻之,我軍將何以應付呢?!”

林風笑而不言,轉頭目示汪士榮,汪士榮會意,走上前來朝周培公、李光地等人行禮,清了清嗓子,朗聲道,“培公勿急,吾主早有準備——此次我軍從遼東南返,就曾征發了一萬餘新兵,而此次大戰,據某參閱戰報,宣化趙蒙古與寧城王平遼兩處據城而守,軍力損失微乎其微,充其量合計不過千餘罷了,故隻待新兵練成,我軍除可將各處軍鎮補充齊整之外,還可另行組建步兵第七軍!”

周培公毫不驚訝,實際上當初他接到林風就地征兵的消息之後,就知道林風有擴軍的意思,當下苦笑道,“火槍兵訓練雖較弓箭手稍易,但沒有五、六個月,也是絕無可能成軍的!”

林風聞言笑道,“除此之外,我還從馬英處抽調了大批軍官,加上培公調集的各部軍官,準備立即從綏遠、寧錦、奴爾幹征發一萬兩千擅於騎射的壯丁,恢複近衛騎兵第二軍的建製,這樣以來,加上原來的近衛軍步、炮、騎各部,那總兵力就超過三萬!”他轉過身去,緩緩走到上首,在大椅上坐下,悠悠然道,“這樣一來,本王就能應付各方戰事!”

見一眾官員麵麵相覷,汪士榮急忙附和道,“此事絕無問題——此前我軍從遼東八旗手裏繳獲銀兩上千萬,故軍費寬裕;而兼之有自蒙古、八旗手裏奪取的馬匹,故戰馬無憂;事到如今,唯一可慮者,止有槍械、火炮爾!……”

眾人一齊轉頭,朝大漢督造總管戴梓望去,戴梓稍稍沉吟,隨即躬身道,“啟稟主公,煫發槍尚庫存兩萬餘杆,隻是火炮還有些缺口,不過臣以為,如今遼陽、鞍山既入我手,原料鐵器通暢無缺,三月之內,臣的器械工場即可鑄造足夠的大小火炮!”

“火藥、子彈如何?!”林風含笑點頭,隨口問道。

“經兩年全力搶造,庫存還算充裕……”戴梓皺了皺眉頭,拱手道,“隻是硝石、石墨、焦炭本價較高,且自山西而來轉運艱辛,望主公早做籌謀!”

“雲開放心,山西它跑不了!”林風左右四顧,“諸愛卿,你們聽到沒有?現在寡人擴建新軍無任何問題,難道你們還怕那個什麼‘天下諸侯’麼?!”

聲尤未落,張英立即上前反駁道,“主公差矣,莫說新軍擴建尚需數月,即算您新軍成了,這道檄文,也是萬萬發不得的!”

看著須發皓白的張英,林風真是有點哭笑不得,耐著性子問道,“哦?!張愛卿的意思是?!……”

“嚐閱主公之檄,上曰:‘凡偽清之行省督撫,俱須蓄發去辮,尚漢服,若有不從,他日天兵一到,必定戮其全家、滅其宗祠、掘其祖墳,絕全族血脈’,而當今之天下,尚奉偽清號令者尚有山西、陝西、安徽、江蘇、浙江、江西等大部行省,地數千裏,兵近百萬,其威雖去,其勢仍在,若主公苦苦逼迫,此輩狗急跳牆一齊攻我,豈不憂哉?!”

“張公勿憂!——士榮請為諸公論天下大勢!”汪士榮微微一笑,緩緩上前,舉目環掃,一眾大臣俱俱矚目而視,“如今偽清之兵,除卻各地督撫自行招募的雜軍外,其有戰力出眾者有四,一為甘陝綠營之張勇、王進寶所部,此軍遠在川、陝,與馬鷂子王輔臣、王屏藩部相持不下,自保堪虞,豈能有暇北顧?!”

“其二、三、四為尚存的三個韃子親王,其中江蘇偽簡親王喇布所部約五、六萬人馬;江西安親王嶽樂所部約莫十七、八萬人馬;浙江康親王傑書所部約十一、二萬人馬,合計不過三、四十萬兵,尤以綠營漢軍為主力,然此時清廷大廈將傾,官吏兵民人心盡去,大軍士氣全無,唯有以八旗兵監視督促方才不散,如此以惶恐之兵馭狐疑之卒,安能一戰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