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圖海的精銳清軍進駐直隸之後,政治形勢變得微妙起來,北京一帶原本與漢軍稍稍接觸富戶豪門立即縮起了腦袋。俗話說“樹的影兒,人的名兒,”這個圖海大將軍可以說得上是一個赫赫有名的百戰名將,且不說前段時間平察哈爾、剿農民軍,就是原來在順治朝的時候,他也是一個知名度相當高的八旗將官,這次他一接過佟大綱的軍隊,馬上就進行了風風火火的防務整頓,努力把他自己的兩萬多部隊和直隸的駐軍整合成一個整體,而原本被漢軍全線壓製的原來直隸清軍仿佛也直起了腰杆,在得到援軍之後,天津衛的清軍甚至還乍著膽子出城與漢軍遊騎發生了小規模的戰鬥,此後,原本在幾處分別訓練的漢軍也立即做出了反應,收縮集結,整備糧彈準備作戰。
這個時候陳夢雷負責的間諜機構開始全力運轉,其實這個諜報網一直也沒有閑著,這段時間以來,林風除了在軍隊的建設上費心費力之外,同時也加大了對情報部門的投資,在銀彈攻勢下,諜報網的鋪設快得驚人,京畿以及直隸一帶作為即將交戰的地區更是重中之重,在天地會的友情客串下,總共建立了幾十條單線的情報鏈,從販夫走卒到清軍內奸無所不有,所以圖海進駐後各種情報立即源源不斷的湧向漢軍總部。
閱覽過無數希奇古怪的報告之後,林風感覺很惱火,老實說他倒不介意跟圖海硬幹一回,雖然他的部下大多數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
本來在他的心目中這個時代的打仗方式應該比較簡單,按他的想法就是跟圖海這小子約個時間找個場子,大家把小弟們一起拉出來火拚一場——當然在軍事上講叫“會戰”,但眼前的形勢似乎有點古怪,從情報上看圖海那邊的軍力和漢軍可以說是不相上下,而且那邊的的士兵多是久經征戰的老兵,騎兵也超過漢軍將近一倍,從戰鬥力的角度來看應該比漢軍還強些,原來林風以為,圖海作為康熙親自提拔的中央係將官,這會兒多半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應當會不顧一切的全力進攻報答皇恩才對,而且他的部隊為了回家也一定會群情洶湧,在近在咫尺的家門口拚死作戰,可在這個軍心可用的當口,他偏偏把部隊分駐在天津、保定兩處,針對京畿地區擺出了一個犄角防禦的姿態,麵對這種烏龜搞法,林風感覺很難下口,於是不得不召開軍官會議。
這個軍事會議很沒有氣氛,有資格參加的大多數都是旅以上的高級軍官,林風一眼望去絕大部分麵孔都相當熟悉,不是遼東老兵就是在臨濟縣入伍的挑夫,再不就是楊海生那夥土匪。這些軍官中能認識中國字的大概就隻有周培公、施琅和列席的旁聽的李光地陳夢雷等人,其中軍事經驗豐富點的趙廣元劉老四等人以前是吆喝口號帶頭衝鋒的角色,現在忽然一下子參加這麼高層次的戰略戰術分析會議感覺很難進入角色,木呐的坐在那裏拿定主意打死也不開口,所以說雖是將官會議,其實也就是林風和周培公陳夢雷等人商量。
“主公,依細作所報,圖海大軍雖然號稱十萬,但其實隻有四萬餘人,其中騎軍約六、七千人左右,其餘的都是步卒,”陳夢雷側著身子指著簡易地圖,向其他軍官介紹道,他手指移動,“前日傳來消息,圖海又從保定調撥了一批步卒到天津,和原來的駐軍彙合將至一萬六、七千人,消長之下保定則有軍兩萬三、四千人,其中還有七千多騎兵。”
“嘖嘖……”林風撇了撇嘴,這會他對古代戰爭兵力有了印象,他媽的三萬多人就敢號稱十萬,這個“號稱”還真的很便宜,看來是誰不是誰都可以瞎嚷嚷一回。他對陳夢雷點了點頭,扭過頭去看著周培公,“老周,你看出門道沒有?圖海這小子搞什麼名堂?按說他實力大過我們嘛,幹嘛還在那裏磨磨蹭蹭。”
“大帥,你可想過咱們的處境?!”周培公和施琅對視一笑,後者搖了搖頭,愁眉苦臉。
“知道啊,”林風笑嘻嘻的道,“咱們這邊是沒辦法,彈丸之地大軍無法回旋,而且退無可退,不打不行——我們在京畿一帶沒有根基,老百姓不怎麼信任咱們,那些大戶人家也懷疑咱們扛不住,而且這回也是四麵楚歌,南有圖海北有山海關,西邊就是長城察哈爾綏遠的不毛之地,東邊的出海口天津也被卡住了——是不是?”他滿不在乎的嘻嘻一笑,肩膀一聳,“但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我算看穿了,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當初咱們在臨濟縣不也是絕境麼——搞得老子發火照樣幹死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