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出生在這裏……”
暗淡的說完了這句話,女孩無視於陳燁那僵硬的表情,徹底把頭埋進了手臂裏。咂了咂嘴的胖子想追問些什麼,卻硬是沒能問下去……
“安靜!”
從毛皮披風裏伸出象鐵柱般粗壯的手臂,推門下車的卡爾曼突然跳上了奔馳500的引擎蓋,像是猩猩般強壯的北歐巨漢瞪圓了雙眼,看著周圍那群唯唯諾諾的破碎者。在他身後,兩名嘉爾姆武士早就一人提著一個巨大的金屬箱,站到了他的身邊。
“我們需要十個人。”
“十個精通下麵遺跡的人!”麵孔上的刺青在螢光裏顯得格外猙獰,卡爾曼結束了這極其簡單的發言,跳下車蓋後踹翻了兩個巨大的金屬盒,“10分鍾考慮時間。”
成捆的藥物、飲水、軍用食物和美鈔,在地麵上四散滾落,折射出了一層綠光。圍在周圍的破碎者們卻沒有一個上去撿取的,隻是畏懼的看著那些披著毛皮披風,像是巨人般強壯的“嘉爾姆”武士和狼人士兵。
“搶吧,老鼠們。”
走到車門邊的卡爾曼突然停下了腳步,滿頭帶著珠子的發辮撞在一起,發出了有節奏的撞擊聲。壯漢的嘴角露出了嘲弄的笑容,頭也不回的鑽進了車裏。在他身後,如蒙大赦的破碎者們,就像是一群野狗般衝向了地上的物資,互相撕打推擠。
“你所見的,當寫在書上,達與以弗所、士每拿、別迦摩、推雅推喇、撒狄、非拉鐵非、老底嘉這七個教會。”
“不要懼怕。我是首先的,我是未後的,又是那存活的;我曾死過,現在又活了,直到永永遠遠;並且拿著死亡和陰間的鑰匙。所以你要把所看見的,和現在的事,並將必成的事,都寫出來。說到你所看見的,在我右手中的七星和七個金燈台的奧秘:那七星就是七個教會的使者;七燈台就是七個教會。”
石製的座椅前,站立著整齊的七列隊伍,身披紅色長袍的狄斯瑪斯,站在屬於原本屬於自己的座位前,望著麵前這整齊的隊伍。
位於高高權台上的異端審判所大主教,隱藏在黑暗中對非人、非理、非光存在的審判者,第一次披上了全套的華麗裝飾。身披苦衣卻又脫俗於世外的善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披錦繡的掌權者。
在他麵前,跪坐著身披黑衣的朧夜,閃動著晶瑩光澤的長刀端正的放在身前。
盡管女子虔誠的低下頭了,漆黑的睫毛下,一對充滿了挑釁味道的美麗瞳孔,卻死死盯著那個空無一人的石椅。
一點閃動的身影正在其上飄搖,他腰間束著金帶,須發潔白如雪、如羊毛,兩腳閃閃發光如同赤銅,右手卻虛握著七點星光。他有影,卻沒有形,有麵,卻沒有容,無論他在你心中是什麼麵貌,仔細看去卻隻是模糊一片的光影。
“Samele,為什麼這樣望著?”
“為什麼我跪著,你卻以聖徒之姿君臨。”
“汝已經離開了樂園,汝不再是無瑕的一點,吾當以使徒之姿而立,汝當以塵世之土而處。”
沒有語言的溝通在靈魂深處交鳴著,朧夜的神情卻越來越痛苦,地上的女子猛然抬起了頭,望著那閃爍如朝日般燦爛的身影。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她的心底有什麼說不清的痛楚,卻讓她必須這麼做。
坐在地上的女子,與飛浮於廳宇中的虛影相對而視,漆黑的瞳孔深處,映上了一個仿佛神聖卻又讓人顫栗的身影。
“我沒有記憶……你又是什麼……為什麼我會感到一片空白?!”
左手的五指輕輕撫上了刀柄,漆黑的發絲在空中飛舞,猛然抬起頭的女子卻了充滿壓抑和痛苦的呼聲,如雌豹般輕伏於地麵之上。
漆黑裙擺下,纖細的小腿繃成了弓形,白色的肌膚下就像在積蓄著無盡的力量。一層隱約的光焰在朧夜的身上浮起,反握的刀鋒頓時閃爍著殺氣,擊碎了大理石的地麵。鋒利的刀刃上映出了一張張驚訝的麵孔,分七隊而列的神罰者和審判者們,口中咒罵著這個同僚。
“你是朧夜,我的孩子。”立於石階之旁的狄斯瑪斯慢步走下,用深紅的長袍將朧夜輕輕裹起,撫摸著那光亮漆黑的發絲,“而他,什麼都不是,隻是一個傳聲筒而已。”
“什麼都沒有……隻有使命……”
“有心者,永遠害怕死亡,其因不在於痛苦,而在於虛無。”望著這名曾經為自己四處奔波了上千年的使者,狄斯瑪斯的眼神,卻轉向周圍那一群充滿狂熱的屬下,“使者已經降下,背神的猶大們,贖回你們的罪,交還那腥臭的四十兩銀。”
“審判之門,即將打開了……”
在大開的門外,同樣匍匐著無數身披神衣的人,在盔甲上、在披風上、在那橫放在地麵上的旗幟上,無一不標識著這屬於神的徽章。
扭曲的太陽十字連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就像是灼熱的陽光般,將整個世界染成了一片沒有任何雜質的純白。
啟示已經降下,屬於曆史的入口也已經打開,伏於黑暗中的,生於光明之中的,所有的一切都會交彙,來應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