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隱娘猜到周駝子的來意,雙目含怒,恨不得要他血灑當場。
“肖公子,事後你沒有回借宿的那戶人家去瞧一眼嗎?秦兮將軍沒有告訴過你,借宿的那戶人家全家喪命,就連繈褓中的孩子都被人抹了脖子嗎?”
周駝子的話如晴天霹靂,劈在肖遙的頭頂。
他像腐朽的木頭一般,兩隻眼睛發癡,渾身直哆嗦著問:“死了嗎?為什麼?為什麼?”
“這你就得問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那一夜,我親眼看著她和她師兄跟了你一路。”周駝子眼神裏閃過一絲陰狠。
肖遙猛地眼神一轉,直直地盯著花隱娘,質問道:“你從那時候開始就在跟蹤我,是嗎?”
“不錯。”
“人是你殺的嗎?”
肖遙嘴角的肌肉不停發抖,整張臉因為憤怒而變形,像一隻瘋狂的野獸,恨不得把花隱娘撕成兩半。
“你質問我?”看著肖遙憤怒的樣子,花隱娘深感寒心,“你懷疑我是嗎?”
前一秒還齜牙咧嘴的肖遙,麵對花隱娘的眼神竟然隱隱有些發怵。
花隱娘冷笑道:“你一定覺得,我是個殺人如麻的魔頭,所以人肯定就是我殺的對不對?”
肖遙愕然。
“我跟著你,人就一定是我殺的嗎?”花隱娘反問道。
是啊,周駝子隻說花隱娘一直在跟蹤,沒有說她殺人。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肖遙吞吞吐吐地回答,但臉上的餘怒未消。
花隱娘氣得連連冷笑,肩膀直發抖,說道:“好,你不是想知道嗎?我告訴你,不錯,人就是我殺的。”
肖遙涉世不深,怎知花隱娘說的乃是氣話,當即變臉,斥道:“既然這樣,你動手吧,你今日不殺了我,我定會殺你報仇!”
花隱娘瞥了一眼肖遙羸弱的模樣,輕蔑地說:“你一個廢人,連自己的兵器都保不住,拿什麼殺我?”
廢人!一個廢人!
原來在花隱娘的眼裏,自己隻是一個廢人!
肖遙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已涼透,緊攥拳頭,聲音顫抖著問:“你昨天晚上,你,你隻是為了偷我的劍,是嗎?”
“當然。”花隱娘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以為你這樣的廢物,真的配上老娘的床!”
肖遙懂了。
肖遙全都懂了!
這隻是一場騙局。
花隱娘從頭到尾隻是黑冰台冰冷的機器,為了執行任務可以不擇手段,而自己竟然把她當作可以依靠的人,可以相擁入懷的姐姐。
昨夜旖旎風光還在眼前,花隱娘的媚笑低語,花隱娘的如蛇腰肢,花隱娘的長腿美足,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縷體香,每一聲喘息,都在肖遙的腦海裏久久揮之不去。
俱往矣。
肖遙不再說話,沒有再說話。
那些本想嘲笑幾句的旁觀者,看見肖遙失魂落魄的模樣,隻是一個勁兒地搖頭歎息。
說到底,他隻是個孩子,還是個不討人厭的孩子。
所以肖遙聽不見嘲笑聲,甚至聽不見劍客們歎息的聲音。
一個聲音在肖遙的耳邊竊笑著,肖遙知道,那不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聲音。
“你是廢物,廢物,廢物!” 那個聲音似乎緊貼在肖遙的耳邊,甚至連沉重的鼻音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