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重山這笑聲在鐵雲離聽來並不刺耳,因為他也同樣在心中以這句話不知自嘲了多少次。
想當初,他認定了申屠銘的忠誠有佳,認定了夏寒會成為鐵雲之害。如今,慚愧已經無法形容,更不要說他不懂得慚愧,而是覺得自己愚蠢!
夏寒如今的成就豈會在意鐵雲這一方小國,柳家隱藏的實力更是重重地打著皇室的臉。
他之前曾望到了天邊發生的一幕,才覺得自己永遠看不破夏寒的潛力。當他以為夏寒能夠威脅鐵雲時,對方的目標早就是天下了。當他以為夏寒會讓天下大亂時,結果對方似乎對天下也不屑一顧,好像永遠沒有盡頭。
在剛見到夏寒時,他也忍不住想,若當年沒有暗算夏寒沒有暗算丹殿,而是選擇與之交好,給予無微不至的關懷,就如同柳家一樣,是否鐵雲的發展又會呈現出另外一個極端?是否鐵雲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便可趕超段氏和大楚那般的隱世家族?
這似乎沒有答案,可鐵雲離反複自問,終得出了一個不美的答案:不會,絕不會!
因為他是個愚鈍之人,永遠都在猜忌與設計當中。製衡之術讓他的目光隻限製於鐵雲這方小國內,隻要他一天不走出去,便一天不可看破大局。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仍要求你們,放鐵雲一條生路。”
夏寒看了看昏迷的鐵雲縱,反問:“你以為這樣能夠逃過一劫?”
鐵雲離自然知道自己的計策瞞不了任何人,他隻是覺得鐵雲一家中,鐵雲縱與夏寒的關係還算不錯。當年一事,鐵雲縱也並未摻合到裏麵。所以,他將一身修為傳給鐵雲縱,讓其登基。或許,夏寒能看在往日交情上,不將鐵雲滅去。
“他當了皇上,鐵雲便是他的,與我沒任何關係。你若有氣盡管出在我身上。”
在夏寒看來,鐵雲離這一副模樣頗有幾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他冷笑一聲,道:“你一個廢人,我若隻報複你,又怎麼解氣?”
“可你已經天下無敵,鐵雲的人該死的都已死盡,隻差我一個,若連這都不解氣,又該找誰報複?算我求你!隻要你肯答應,不必你來動手,我甘願自行處置,哪怕是千刀萬剮我也定會自己拿起刀來。”鐵雲離神情激動,又聲音放低了稍許,“不過,且不要讓鐵雲家成了別人的笑話。”
夏寒皺了皺眉,的確如鐵雲離所說,自己的仇人死的死,逃的逃,如今留在鐵雲的隻剩下了這麼一個。但他之所以不解氣,並非是因為自己,而是顧巧盼這些年受的委屈。
他轉過身,不想再與鐵雲離多說,走到大殿門口時,語氣冰冷地道:“今天晚上,我要看見你在雲江邊上磕三百個大頭。還有,柳州和雲州今後是我和柳家的地盤,與鐵雲再無任何關係。最後,三天之內,我要聽到你死的消息。”
“是!”
鐵雲離趕緊應了一聲,生怕夏寒會反悔。在這一刻,他再不是以前的一國之君,君王的尊嚴已被他自己踐踏成了碎泥。
對於夏寒的安排,柳家一眾人並未感覺不妥,雖然鐵雲離和柳重山有舊,但雙方的舊交情早就耗光。而且,即便沒耗光,該死的人也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