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瘋子忽然就問道:難道這個鳥太尉高蟑螂,可就是與哥哥做對的那個呆撮鳥麼?
大怪趕忙就站立起身來,向他搖頭說道:不是,不是啦!
黑瘋子見大怪去結賬了,便就將桌子上的酒肉一陣風卷殘雲般地撈吃完了,就見大怪也已經與店家結清了酒銀,二人遂就一起走岀了門上路而去。
又走了幾天,才終於到了犀牛村中,這時,早有村人忽然就已經看見大怪回家來了,都吃了一驚。
隻見大怪忙向村中的父老鄉親說道:小子大怪才剛回來,還不曾見過父母,不敢先禮,等拜見了二老再來同你們陪話吧!
眾人聽了,一時也是不便就與他說知情況,隻得說道:大郎請便,我們隨後就來哩!
大怪便就低頭一陣急走去,當走到自己家門前時,抬頭一看,就見前後門戶都已傾頹,左右牆垣也都塌損,大怪見了心中隻是不勝暗暗歎息。
說道:兩位老年人在家懸念著俺大怪,成天愁苦的不得了啦!那有啥子心緒還修理著這些啊!
遂就連忙走上階頭,卻見西門虛掩,忙就用手推開,正要想叫一聲爹媽,就一眼看進內去,不覺就吃了一大驚。
但見這屋裏的梁上是灰塵掛滿,堂屋中是汙垢成堆,門窗俱無,前後一望到底,牆垣已被拆去,周圍四處通風,白天見鼠橫行於左右,黑夜有狸狐穿走於東西。
再看地上是坑坑坎坎,台基是側側斜斜,一座灶,已被掀翻在地上,半壁爐,已被推倒在窗前,進門就聞到一股臭氣,人皆掩鼻,入戶見荒涼,心也辛酸,如若不是家中已走失逃亡,亦應知是捕賊起發遭災惹禍哩!
大怪看完後,對黑瘋子說道:原來俺岀外後時,父母一時無靠,已經是另外搬居出去了啊!隻是不知現又搬居在那裏呢?俺還是要去問一下人來哩!
正要打算著轉身出去,卻就看見已進來了幾個人,同著一些老幼男婦正陸陸續續而來。
大怪忙放眼看了去,走在前麵的幾個人就是當初來家中說知那太尉高蟑螂家要來安葬的幾個裏老,大怪連忙就迎走上前去。
拱手問道:請問尊長,俺大怪的父母現已搬居在那裏去了呢?乞煩指引啦!
裏老聽了,齊說道:說來話長啊!還請大郎到舍下去,咱們慢慢與你說知情況吧!
黑瘋子在旁邊發話說道:你這一夥不死不活的老鳥牛呐!簡直是沒有一點兒人性氣似的嗬!誰耐煩你們如此慢騰騰地哩!有啥子話就痛快直接說出來嘛?
大怪忙就看了他一眼,便就向著眾老一陣賠笑施禮,說道:我這兄弟是北方人,性氣耿直,說話粗魯,萬勿見怪啦!還乞尊長就在這裏說明吧!以使大怪好快些去見父母啊!
眾裏老說道:並不是我們定要相留大郎到家中去呐!隻是因為見大郎剛回來,就想起前一番大郎為我們地方因不許那高蟑螂家在此安葬,結果,卻害了你一家受苦啦!這恐怕一時說了岀來,就會使你必定是要氣苦一場啊!故此,才想要與你慢慢地說知了事情經過哩!
大怪聽了,便就開始著驚起來,說道:莫非俺爹媽有啥子變故麼?
眾人問道:大郎你在北邊惹岀的事情難道你卻不知道一些官府的消息,便就一趟子回家來的嗎?
大怪說道:我因始終記念著父母,遇赦後,便就急著趕回了南邊來哩!汴京混亂前俺在武昌時才知道了一點朝廷的情況啦!
眾人見他一時是理解錯了話,又說道:如今也隻得要與大郎直說啦!自從大郎去後,不但是你父母在家中對你懸念著,我村中人沒有一個人不感念著你的啊!那太尉高蟑螂見你去後,遂就立即便另擇時日進行了安葬,自從葬後,咱這村中的老少就開始不寧起來,洞庭湖中的盜賊時常都在岀沒於村坊,幸喜的是獨不到我村中來,雖說是不來,但也未免會讓人提心吊膽著,不想這個太尉高蟑螂,他們可是做官的人啊!朝中的事情,隻要略有一些風吹舉動,便就會有人來報與他知道哩!就聽說到了大郎遇赦,又與白雲山上同了夥,結果,便就大鬧了東京驚動了二帝,做下了許多的不法之事來啦!他便心懷著切齒的舊恨,竟然就去稟知了相公,說大郎就是咱本村人,現有父母在家中,必定是有書信方麵的往來哩!於是,朝廷不久就追究了下來,要先將你父母拘禁起來,不讓你知覺後進行潛逃去了,相公立即就差派岀百十名捕役,星夜趕了來,便就打入了你家中去,不容分說,遂將你父母立即鎖扭住了,然後,就開始滿屋搜尋財帛,旮旯角兒都尋搜遍了,險些就將這幾間房子便顛倒了過來啦!地皮都被挖掘成深坑,所以,你回來時看到這屋裏麵不都是坑坑坎坎,台基倒倒斜斜的麼?他們又還疑心會有銀兩埋徹在牆壁的土灶中,便就去一陣拆開掀倒,將你家中所有的器皿飾物都盡行席卷一空,扛抬不動的,以及那些粗夯不值錢的東西,還都分派給了村中,又說要銀子交納,便就扯拽起兩個老人家解送進府衙去了,進行受審刑責,幸喜得是他兩位老人分辯得好,說是大郎你原本為犯罪遞解邊地充軍,一時在外不法,實在並非是家中的父母縱容之罪啊!相公聽了後,便就將他兩人囚係在了牢獄之中,但因見東京遲遲沒有來文,遂也就不再繼續審下去了,現在我村中人隻是都在想辦法斂錢助米,告求著禁役,傳送一些飲食進去,以便讓兩位老人在裏麵能安然無恙啊!隻是不知大郎可曾真做下了這些不法的勾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