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的飄落,不是樹的離棄,而是風的追求……”
這是那時他對她說的承諾。即使沒有父母,即使沒有家人,還有他保護她,愛她,照顧她一輩子……而今,他們卻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甚至……仇人。
太陽逐漸落了,月也被飄來的雲遮住了。寒意在夜裏變得越來越重,可盈月的寒毒卻因著這肚子裏的孩子而沒在發作過,營帳周圍潛藏的黑影暗暗歎氣,歎此造化弄人,歎此相愛卻難以相擁的悲情……
待到次日起程,直到午時便有一個城鎮。
這,又是哪個城了?隊伍前又是一個地方官笑臉相迎。李楓厭極了這些帶著麵具的官吏,盈月看著他們對話,頭不由自主地向後靠在木欄上,閉上雙眼,陽光透過眼眸,還是那樣刺眼。
人活世上不過十年五載,為什麼有人可以自由得如同浮雲那樣,有的人卻要背負如此之多呢……盈月想著,看著那官帽下隱隱透露著厭惡的李楓,頓時覺得好累好累。車輪又開始動了,盈月也隨著顫動一下,睜開了雙眼,麵前是一座醒目的城樓,城門上掛著的牌子,寫著:泠縣。
進了城,圍觀的人又多了起來。
盈月已經麻木了去麵對那些指責的目光,既然終點已是窮途末路,又何苦去懼怕過往的人呢……盈月苦笑一下,繼而轉為大小,引得周圍人全都驚詫地看著這囚車裏的縲絏之徒,看她是否是個瘋子,猜忌,躲避,指責,咒罵,一起襲來。盈月全然不去理會,依舊笑著,釋放著內心極度的悲傷。
笑自己傻,笑自己癡,笑自己無知,笑命運的捉弄。
笑聲過後,便是淚滑過臉龐,看到往日的愛人回頭看自己一眼,眼神不再那樣陌生,而是帶著一絲無奈和憂傷。
淚,落到手上。晶瑩剔透,苦鹹幹澀。
囚車駛入泠縣的監牢。李楓坐在府衙聽著地方官一套套的官話,心生煩亂,是那笑聲,她那苦澀的笑聲,擾亂了他冰封的心。他仿佛透過那笑聲聽到了她的悲鳴。
不……不可以……
他必須恨她……!因為他親手看到她殺了父親,她還是月魔……愛那麼難,為什麼連恨也那麼難?十幾天的押解之途,她卻始終沒有離開他的視線。而今她不在眼前,他的心中卻帶著一絲掛念,李楓努力地掩蓋這份掛念,但心不在焉的表情和山珍海味麵前的毫無食欲,全都曝露了這份掛念……
腦海中全都是她,吃著山珍海味卻味如嚼蠟……
而,獄中送來的確是殘羹冷炙,縲絏之徒還能要求什麼。盈月機械般地把飯送進嘴裏,牢門外,走過一個牢頭笑著,看著她,“多吃點哦~”
盈月厭惡地看了看那人,又低頭吃著碗裏的東西,這裏,她一分也不想多呆,不如盡早到京城,盡早了斷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