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誌明盯著男屍看了一會兒起身問蘇厝:“那具女屍身上被刀剮的創口有沒有生活反應?”
“沒有啊,師父您問這個幹嘛?”蘇厝被問得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其餘七具屍體上的這些創口,都是有生活反應的。”趙誌明淡淡地說道。
沒有生活反應的創口都是死後造成的,而那些有生活反應的,都是生前造成的。
蘇厝低著頭咬著牙關吼道:“真是太他媽的不是人了!”任何一個五感俱全的人都不可能忍受這種被開膛破肚,身上的肉被一寸一寸剮下的痛,凶手的殺人手法慘無人道到這種程度,怎能叫蘇厝不義憤填膺呢?
“你先別急著氣憤,好好屍檢你手上的那具屍體,如果八具屍體皆是同一個人所為的話,這具女屍就是很好的一個抓手。”趙誌明淺淺地看了蘇厝一眼對林法醫說:“你留在這裏幫阿厝,那邊的我去喊老李來幫忙。”
說著他推門而去。然後林法醫立即跑向垃圾箱彎腰嘔吐,聽著那聲音,閱曆頗豐的蘇厝也有幾分反胃,他脫下橡膠手套輕輕地拍打林法醫的背部,關切地問道:“兄弟,你沒事兒吧?”
林法醫擺擺手,剛想直起身,又是一陣惡心,馬上又低下了頭,如此反複了幾次,他幾近虛脫地說道:“對不起啊,讓你見笑了,之前師父在的時候我也忍了好久了。”
蘇厝抿著嘴捶了一下林法醫的胸口:“繼續屍檢吧。”
兩人都是湖居市公安大學法醫係同一年畢業的,自然也算得上熟識,蘇厝憑借自己驚人的天賦和不遺餘力地學習,很快就成了湖居市公安局法醫科的科長,而付出了同樣努力的林身止因為自身的種種原因,至今還在基層摸爬滾打。這種大案子若不是人手不足,是斷斷不會用上他的。
“煮恥骨聯合吧。”蘇厝重新戴上了橡膠手套,拿起了手術刀,一刀劃到恥骨聯合。
林身止四顧了一下,取來了高壓鍋。
法醫可以通過煮恥骨聯合來判定死者年齡的範圍,一般誤差也不會超過兩歲。本來也沒什麼的,不過一旦趙誌明遇上非煮恥骨聯合不可擋時刻,總會說一句:“又要煮骨頭湯了!”
所以……經他手帶過的法醫都會有這個心理障礙……
聞著從高壓鍋中飄出的味道,林身止又去吐了。
一旁跟著蘇厝的兩個實習生不禁嘟囔:“身體素質那麼差居然還當法醫。”“就是就是。”蘇厝瞪了他們兩個一眼,壓低聲音斥責他們:“你們兩個給我閉嘴!不然今天的晚飯我就請你們喝骨頭湯!”
看著冒著蒸氣的高壓鍋,兩個實習生動作一致,捂著嘴,彎著腰小跑到垃圾箱前吐了起來。
果然在惡心人這方麵,趙誌明蘇厝這對師徒真是心有靈犀如有神助啊。
等所有人都吐完回來,蘇厝捏著煮好的恥骨聯合說道:“都回來了啊,快記,死者年齡在三十歲左右。”
負責記錄的實習生強忍著惡心拿起筆記錄。
按照常規的解剖順序解剖完兩具屍體已經是深夜了。殯儀館中慘白的光線真是叫人心生畏懼。
蘇厝放下手術刀打了個哈欠說道:“要困死了。”看著解剖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負責攝像的實習生睡眼婆娑:“師父,都這麼晚了,要不別縫合了。”
“不,不行,”說著蘇厝又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你想想要是這手術台上的人是是你,被法醫劃得稀巴爛不留個全屍,搞不好就要上演一場午夜凶鈴了。”蘇厝的比喻總是讓人感到陣陣惡寒。
林身止拉過蘇厝的肩膀說道:“縫合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帶你的兩個徒弟去吃頓飯,回家睡覺吧!”
“可是……”蘇厝欲言又止,林身止第一次接觸高度腐敗的屍體,解剖時他就吐了不下五次了。他膽子又小,留他一個人在殯儀館縫屍體,一不小心嚇出心理障礙咋辦。
“別婆婆媽媽的了,我好歹也是個男人,幹大事不如你,小事就讓我來做吧。”林身止說著就要把蘇厝往外推。
不得不說,法醫真的是一份很難幹的工作,單像林身止這樣空有一腔熱血的法醫,沒有良好的心理素質,沒有縝密敏捷的思維根本幹不好這份工作。
但他們都有追求,都想用手中的手術刀還死者一個公道,不論能力的高低,他們都是偉大的人。
這時蘇厝口袋中的電話響了,蘇厝脫下橡膠手套接通了電話,是老李的聲音:“喂,是蘇科長嗎?你師父剛剛舊疾發了,現在在市中心第一人民醫院B棟六零二。”
蘇厝掛了電話閉眼深吸一口氣說道:“不用縫了,小方小疾你們先回去吧。”
兩個實習生對視了一眼,脫下了防護裝備放進櫃子出了門。
“我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