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突然間笑了,“這間醫院本就是老師的命根子不是嗎?”
“咦?”韓新月微微一愣,她心中升起了某種不好的預感,原本明麗動人的眸子帶著幾許呆滯之光。
我的目光有些渺茫,似乎在望著自己的老師和一旁的韓新月,卻又似乎帶著某種穿透力。
仿佛我望著的是整個醫院一樣。
這裏的一磚一瓦都是老師的辛苦拚搏來的,正是老師幾十年如一日的兢兢業業的行醫治病,才有了今天的這間醫院。
這是老師的王國,亦是老師的生命。
我怎會不知?
我不是不知道老師的意思,這黑棺來曆想必重大,由背景驚人的勢力送來,根本不是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可以肆意左右的。
倘若我真的亂來,隻怕不多時這間醫院就會被夷為平地,龐然大物一般的勢力也會將他們趕盡殺絕。
我微微一笑,眼底帶著意味不明的光芒,轉身背對著麵色複雜的老師韓天佑和師妹韓新月。
似是不忍,似是不願,帶著獨屬於我幽微難明的心緒。
我緩緩走向黑棺,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木棺內千年不腐的男孩,眼底帶著溫柔之色。
那時仿佛在看著自己一生情人一般的眼神。
我終究收回了手,淡淡道:“罷了,我們走吧。”
短短一語,表達了我的放棄,卻帶著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在其中。
空氣裏傳來了一聲悠久的歎息:“醫者,醫之為道,非精不能明其理,非博不能至其約。”
我身軀一顫,有些猶豫的轉身望向自己的老師,卻意外的發現老師在望著牆上的一副字畫。
方才老師說出的話語便是字畫上那龍飛鳳舞的警言,那是老師親自提筆寫下的,目的是告訴他們這些學生需更加努力,廣博見聞,得窺醫學之門徑,恪守醫德,力爭“精誠”二字,盡畢生之力做到“大醫精誠”。
醫道是老師一生的追求,亦是我的追求。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一樣的人。
韓天佑笑了起來:“卓爾,從現在起你不是我門下的學生。”
“父親!”韓新月一驚,眼前的父親看起來熟悉又陌生,目光帶著幾許惆悵。
我也笑了。
一老一少遙遙對立,眼底帶著說不出笑意,雖無言,心相知。
我當著老師的麵轟然下跪。
“你不必如此。”韓天佑笑容一收,有些冷淡道。
“第一叩感謝師父的救命之恩。”我躬身叩首,地上隨即傳來一陣悶響。
“第二叩感謝師父的傳道之恩。”話音剛落,額頭通紅髒亂的我躬身再叩首。
“第三叩感謝......師父的理解。”我話音微頓,卻還是說完後一拜。
我怎麼會不理解師父將他逐出師門的意思,這是對我的保護,也是讓我放手去做不要有後顧之憂的包容。
第三拜令韓天佑原本平靜的眼眸出現了幾許動容,他幾十年的挺拔依舊的脊背也出現了幾許佝僂,似乎內心頗不平靜。
我行完三拜之禮後,自顧自拍拍身子,轉身走向了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