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們尊敬您的科學素養,但現在不是追求科學真理的時候。”他的聲音不容抗拒,“解剖到這裏停止,把所有釘子原樣插回,收拾好棺材和箱子,準備好立刻送標本走。”
他轉身離去,在門邊回頭,一字一頓,“我會很快回來。”他奔跑起來,腳步聲在手術室的過道裏迅速遠去。
手術室裏,韓天佑麵對著那具靜悄悄的屍體發呆,所有護士和他一樣保持著沉默,這裏靜得像一座千年古墓。
他知道黑袍人去找那些人了,很快命令就會傳來,這具標本就會被運走。
一個存活了上千年的人類,一種全新的人類,一個不祥的人類,他的出現可能把進化論都為之改變,改寫整個科學史。
但是黑袍人那些人不希望這個消息外傳,他們會把這些證據完全抹掉,包括韓天佑的記錄和那些照片。
作為一個科學家韓天佑此刻感覺到了巨大的痛苦。
“都散了吧。”半晌,韓天佑苦澀一笑,轉身離開了手術室。
眼見醫師韓天佑這麼說了,左右護士和一眾醫學生紛紛應道,也離開了手術室內。
不一會兒,整個手術室內一下子空蕩蕩的,就隻剩下了......
我和韓新月。
“走吧,卓哥哥。”韓新月嫣然一笑,少女溫柔的笑容在室內帶著熠熠生輝般的光彩。
然而,此般動人心神的笑容,並沒有引起麵色木然的我心中半點波瀾。
我端詳著那個男孩的麵容,忽然覺得那張年輕的臉是如此的美好,仿佛流淌著光輝。
我心裏有種情緒蠢蠢欲動,我不能忍受這一切就此被掩蓋,這些偉大的發現就此湮滅,那將讓人類陷入多少年的蒙昧啊!
那是對整個人類的犯罪!
我的手在顫抖,心跳得像是要裂開。
我望了韓新月一眼,帶著幾許複雜,似是端詳,似是沉吟。
半晌,我用嘶啞低沉的聲音試探著問道:“新月,我們帶了腎上腺素麼?”
“帶了,你要做什麼?”韓新月杏目一顫,似是產生了某種不好的預感,緩緩問道。
“給我。”我淡淡道,隻是短暫看了青梅竹馬的韓新月一眼,卻帶著幾許不容置疑的強硬。
這與平日裏我們之間的相處的方式很不相同,往日我都是對韓新月那般溫柔,這讓韓新月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不。”韓新月搖了搖頭,逆著我堅決的目光,“卓哥哥,不要這樣,好不好?”
她話語間帶著幾許哀求,似是預感到了什麼不好事情。
可是我隻是平靜的望著她。
久久的沉默之後,韓新月默不作聲的拿出了隨身的鐵皮盒子,從中取出了一枚針劑,遞到了我的手裏。
我抓著那枚針劑,深深地呼吸。
腎上腺素,1855年英國醫生愛迪生發現了這東西,一種強有力的激素,會讓心髒的收縮力提高,內髒血管擴張。
這是種神奇的藥,起死回生的藥,老師韓天佑在病人因為大失血心跳停止的時候使用過這種藥,有機會讓停跳的心髒重新恢複跳動。
我死死盯著男孩的臉,接過麵色複雜的韓新月遞來的針筒,把藥水抽了進去。
我握著針筒,慢慢湊近屍體的心髒,朝聖殿緩步走向聖地,他確信自己走向科學的殿堂,走向這世界的最終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