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牧仲點頭道。
“好,我們雖然做黑道生意,但也講道理。牧公子,賠款帶來了麼,去武道司受刑了麼?”於禁問。
牧仲手指扣在黑梨花木大木桌上,道:“於禁,你是一位稱職的執事。但這裏,我想和你們少樓主單獨談談,你能否回避?”
於禁微笑道:“牧公子可能有所不知,飲血樓大小事務,我都要經手的。”
牧仲也看出來了,這於禁就相當於是少樓主的貼身管家,想要他回避是不可能了。於是,牧仲的目光看向少樓主。
這少樓主始終不說話。
牧仲的手指依然輕扣著木桌,發出一聲聲若有若無的輕響,這輕響中,似乎帶有某種節奏。
篤,篤篤篤,篤篤……
輕響聲被淹沒在樓下早市的喧囂中,於禁不以為意。
但少樓主,原本偏左坐著的身子忽然一怔,整個人做的更端正了,他眼中,原本清明和迷茫的眼神轉化的更急更快,隨著牧仲扣桌子的節奏加快,眼中的清明之色徹底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空白的迷茫。
如果於禁用心去聽,就會發現,這牧仲輕扣木桌的聲音節奏,正是新年夜在牧府前,忽然飄來的笛聲的節奏。
這正是《雨浪浮生曲》的擊打變奏版。
“於禁,你先出去……”少樓主突然開口說話。
“什麼……少樓主,我……!”於禁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
東陽城,天色破曉,薄霧退散。
一輛馬車行到一間獨門小院前停下。
車門打開,一身白衣的風不眠從車裏下來,隨即,他站在車門一旁,伸出手臂,迎下來一位同樣身穿白衣,頭戴羽絨冠狀帽的少女,少女抬起頭,目光越過帽沿打量眼前的獨門小院。
帽沿下,是風回雪絕色傾城的容顏。
在風氏兄妹下車後,風家大長老風雷也從車廂的前門下來。
風氏一族,最有權勢的三人,站在這個獨門小院前,一起看著院門。
風雷走上前去,輕輕敲門,叩擊木門板的聲音,在這個清晨傳出很遠。
不一會兒,小院的木門打開,從裏麵探出半個身子。那是一名老者,身穿黃麻布衣,舊舊的,但洗的很幹淨,腰間幫著一根麻繩,麻繩上掛著老式的煙袋鍋,一頭灰白的頭發,有著一雙眉眼低垂的眼睛,眼中神光內斂,凝而不散。他站在那裏,像是西山頂的一棵鬆。
“高老,早上好。”大長老風雷,身子一恭,向這開門的麻衣老者行了個標準的大禮。
風氏兄妹都是耳聰目明之人,雖然並不認識這個麻衣老者,但見自家大長老如此恭敬的行禮,也馬上躬下身去行禮。
若是有路人看到這一幕,必定會十分驚訝。
風家大長老那是何等權勢的人物,風氏兄妹,那是東陽何等天才的年輕一代翹楚,竟然都在這種莊戶小院前,向一名不起眼的麻衣老者躬身,行這麼大的早安禮。
這種躬身大禮之下,但那麻衣老者並未受寵若驚,隻是眼皮一抬,看看門前的三人,嗬嗬一笑道:“風老,帶著後生晚輩來,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