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虎對抓到王麗,絲毫不感到意外。金鼎會所雖然是當地一流的娛樂場所,後台也很硬,但是也不想跟人多勢眾的二爺堂較勁,做生意的求財是第一要事,會所的老板出賣一個王麗,換來平安經營,是很自然的選擇。手下的弟兄問張虎,要不要把王麗送到專門對付欠債人的刑房?張虎想都不想說:“用不著,一個帶小姐的媽咪,不用打就已經嚇得尿褲子了!”王麗被押到白虎香堂在五一區的一所房子裏,張虎坐在椅子上,很輕鬆地看著這個三十歲左右,豐韻猶存的女人,並沒有馬上開口問話。他把王麗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心中暗想,這女人長得也算漂亮了,但是跟王雅芝相比,就差得多了,這個就不用擔心袁進勇再起色心了。“王小姐,你要不想吃皮肉苦頭,就乖乖說出來,你把那個肉票藏在哪裏了?”張虎輕蔑地問道。王麗已經從被會所老板出賣的憤怒中,平靜了下來,眼下她已清楚自己所處的困境,落在這些黑幫的手裏,有她的苦頭吃了。但是她並不害怕,跟黑道人物打交道,她早有經驗,當年在廣州當坐台小姐時,就沒少受街頭混混的騷擾,後來回太原做媽咪,也有黑幫的人找上門來,勒索錢財收保護費。“這位大哥,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在金鼎會所做媽咪,沒有得罪你們吧。”王麗坦然地說。張虎笑了笑,他知道這些出來混的女人,比那些良家婦女見的世麵多,屬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他對一個手下招招手:“去,把小芳姑娘帶進來。”王麗頓時明白,是王雅芝手下的姑娘供出的她。王麗不由後悔,都怪自己不小心,沒聽王雅芝的話,去找什麼會所老板,現在著了道不是!小芳姑娘被帶進來,她一見王麗,便撲通跪在地上:“王姐對不起,我受不了他們打,才把你說出來的……”王麗對小芳又氣又憐,她是王雅芝的人,怎麼能出賣朋友呢!但是小芳還是一個小姑娘,不過二十出頭,被抓到黑幫的老窩來,不用說拷打,嚇也被嚇死了。事已至此,王麗覺得用不著抵賴了,她平靜地說:“曾成舟是我的愛人,我不會出賣他的。”張虎一怔,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難道遇上一個硬茬的了?他把手一揮,叫人把小芳姑娘帶出去,然後對一個弟兄說:“給她一點教訓,下手注意一點。”作為白虎香堂後起之秀中的佼佼者,張虎開始注意自己在弟兄們中的形像,這種當麵打女人的事,他是不想做的。那個弟兄就不同了,打女人不費勁,還能占便宜,是難得遇上的好事呀。他立刻衝到王麗麵前,啪啪抽了兩個耳光,一縷鮮血立刻從王麗的嘴角流下來。不料王麗絲毫沒有動容,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漬,依舊沒有屈服。張虎暗暗搖頭,一個女人,用得著這麼好強嗎,這種吃皮肉苦頭抗打的苦差事,叫爺們做就行了,你一個女人出什麼頭!出手打王麗的弟兄向張虎請示:“黑子哥,我繼續動手了?”張虎對他揮揮手:“打吧。”這下打得就狠了,王麗被一頓拳打腳踢,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打手揪住她的頭發,把她拖到張虎麵前,跪在地上。張虎搖著頭說:“你這是何苦呢,硬抗是男人的事,你一個女人,就別吃這種苦頭了!”王麗忍著疼痛,將嘴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你們盡管打,我是不會說的!”打手提腳用力將王麗的頭踩在地上,蕩笑地對張虎說:“黑子哥,對付女人辦法多得是,讓我們給她草上癮了,保準什麼都說了……”張虎拉下臉,惡狠狠地對打手說:“別動這種邪心,這女人不是普通人,月娘門也是道上有頭有臉的幫派,二爺堂要在江湖樹名望,我們要做出這種說不上台麵的事,會被江湖的人看不起!”打手驚出一身冷汗,張虎果然是做大事,看的高度就跟他們不一樣。但是眼前這女人骨頭硬得狠,普通的拳腳怕是不能讓她開口。張虎黑著臉說:“等天黑了,把她押去刑房,我倒要看看,那些欠高利貸的人都受不了的刑,她一個女人能抗得住?”王麗心裏一震,她早就聽說過,黑幫的人是怎麼折磨欠高利貸的人,這些誓言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的人,在聞所未聞的酷刑下,被折磨掉大半條命,最後還是乖乖地屈服。張虎站起身,準備出去喝喝茶,前腳剛走到門口,又回過頭,對著房裏的幾個打手說:“你們也一起來喝茶吧,讓這娘們自己待在房裏好好想一想,吃這個苦頭值不值……”其實張虎是不放心這幾個打手,他不在房裏,難保他們不對女人做出猥褻的勾當來。一旦開了這個頭,就不好控製了。房門被重重關上了,王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上半身伏在一張椅子上,好讓身上被打傷的痛苦減輕一些。她的腦海裏陷入一片迷茫,劇烈的疼痛,讓她的眼前產生了幻覺,她似乎看到羅越正坐在她身邊,誇她飯菜做得好吃。其實她平常是不自己做飯的,也根本沒什麼廚藝,羅越誇她,是為了討她高興。王麗被打得青腫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甜蜜的微笑,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一心一意愛上羅越,即使明知他們不會有將來,她也不可能真正成為他的妻子。也許是像王雅芝說的,她是腦袋短路了,愛上一個男人,就變成傻女人了。但是王麗就是喜歡和羅越在一起,隻要羅越在她身邊,她就感到無比的自在,根本不用擔心什麼顧忌,管她曾經是個壞女人也好,還是身體有什麼缺陷,羅越都不會介意。更讓她感到心裏舒服的是,這個男人對她沒有任何企圖,不像她以前交的那些男朋友,為了貪她的錢財,或者想從她身上滿足欲望,表麵上對她說好話,其實心裏隻把她看成是下三濫的賤人。恍惚間,王麗似乎感覺到羅越正在輕輕撫摸她的身體,身上劇烈的疼痛,似乎一下減輕了許多。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令王麗渾身顫抖起來。要是被他們抓住了羅越,他們會要了他的命!羅越是一個要強的人,他寧可被劉偉中毒打,受盡折磨,也不肯供出襲擊劉偉中的人是誰。她相信在二爺堂的手裏,羅越還是不會供出來,這些人的手段比劉偉中更殘忍,肯定會把羅越折磨死的。不,我不能讓他們抓到羅越!王麗幾乎要大聲喊了出來。然而,二爺堂的刑罰,連那些欠高利貸的人都抗不住,她一個女人,肯定也受不了,最終肯定會把羅越的藏身之處說出來的。王麗痛苦地閉上眼睛,心裏紛亂如麻。她的腦海裏,和羅越在一起的那些甜蜜的畫麵,像放電影一般,一幅幅地展現在她眼前。不知過了多久,王麗睜開眼,仔細地觀察著這個房間裏的東西。這裏也不知平常是做什麼用的,沒有什麼家具,隻有牆邊一張桌子,和幾把折疊靠背椅。突然,王麗眼前一亮,她看見牆角有幾塊碎玻璃。王麗艱難地挪到牆角,撿起一塊碎玻璃,雖然沾滿灰塵,但碎玻璃的尖角很鋒利,輕輕一劃,就能在皮膚上割出血來。王麗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讓自己的身體感覺舒服一些,然後右手拿起碎玻璃,伸出左手,瞄了瞄左手腕上藍色的靜脈血管,嘴角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