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強徹底清醒過來了。他先試了試手機,還能用,進口手機不像國產手機,說防震防撞真就防震防撞。他朝著屋子裏的神位方向拜了幾拜,走上院子前一條通往公路的小路。
清晨的陽光讓田野分外亮堂,榆強踩著雜草叢中一條若有若無的小路向公路走。這一片低窪地,有著鄉村野外的一切特色,有山中灌木,也有水邊蘆葦,可以說移步換景。
由於大難不死,榆強覺得這裏簡直就是天堂。榆強先給吳晶晶的別墅打了個電話,他擔心她昨天晚上沒喊來人是不是因為路上也出了事,但小保姆說她一大早就去機場了。
她昨天回去後沒說什麼嗎?榆強問小保姆。
我睡得早,她有鑰匙,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晨呢?誰來接她的?老板回來了嗎?
我不知道,有輛車來接她,但不是老板的車。
榆強掛了電話,怎麼也想不通吳晶晶為什麼沒喊人來救自己。榆強突然想到這一天一夜沒見著自己,老板一定很著急,就給老板打了個手機,但他的手機竟然關掉了。
再打辦公室,沒人接聽。給他的秘書打電話,回答說一整天沒見著老板了。
這一切令榆強如陷夢境之中,陽光灸烤著他,他的頭發漸漸散發出汙穢的泥土的味道。
榆強急於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就開始奔跑,公路像個明亮的帶子,橫亙在高處,肚子裏一夜沒吃東西,咣當咣當地提著抗議。
榆強涉過一條水溝,終於爬上了公路,並攔到一輛出租車。司機打量了他半天,才猶疑不定地讓他上了車,榆強想自己的樣子一定讓他想到了某個通緝犯。
榆強洗過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天再次黑了下來,榆強泡了包方便麵,準備吃飽後狠狠地睡它一大覺,恢複恢複元氣,至於其他的,暫時不去管它了,明天上班後再說吧。
榆強剛把麵泡上,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老板的號碼。
喂,強兒嗎?——榆強終於又聽到了老板的聲音。
是我,老板,你在哪裏?
強兒啊,你馬上帶五千塊現金過來,我在城東派出所。老板的聲音很沉穩。
城東派出所?您……
別問了,趕緊過來。記著,不許驚動任何人。
榆強開摩托車到了公司,拿了一萬塊現金,又打了個車去城東派出所。
榆強交了錢,把老板保了出來。他麵沉似水,目如深淵,榆強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就沒敢多問。
出來派出所,他們在路邊吃了兩碗餛飩,看得出,老板也餓壞了。然後,他們打車去吳晶晶的別墅。一路上,老板沒跟榆強講一句話。
回到別墅,老板先去洗了個澡。完了穿著浴衣出來,招呼榆強到涼台上喝茶。
出什麼事了?榆強小心翼翼地問。
老板呷了一口茶,笑道:我被人算計了。
在哪裏?
桑拿中心,剛進包間就被人端了。那幾個小警察六親不認。
那裏不是挺安全嗎?
問題就出在這兒,事前有人支走了桑拿中心的老板,警察就是那會兒衝進來的。好家夥,一窩端了十幾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愣沒一個有折兒的。
CAO!誰他媽這麼缺德?
我看這事兒跟吳晶晶有關係。老板說這話時仿佛在打量榆強的神情變化。
不會吧?她也沒那麼大本事呀。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榆強有點兒心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這件事是因她而起。老板繃住了臉,望望夜空。
榆強不解,也不便亂猜。老板繼續說,知道昨天我為什麼對吳晶晶那樣兒嗎?我是迫不得已。
吳晶晶當上人事部經理後,把好幾個親戚都安排進了公司,那幾個副總對這件事很有意見,在董事會上向我施壓,要我撤換吳晶晶,
但在新的人選問題上,他們又各執一辭,都想安排自己的人當人事部經理。我明明知道這是衝我來的,但也無計可施,碰巧吳晶晶跟新來的那個女孩吵了起來。
我就演了一出大義滅親的戲,即沒讓副總們得逞,又殺了他們的威風,這個人事部經理還是我親自安排的,可謂一舉三得。
榆強由衷地讚歎:您可真是有魄力,這事情要放在他們頭上,誰敢做出這樣的決斷來?更精彩的是董事會竟然同意那個女孩當人事部經理了。
老板笑笑,繼續說:他們共同的目的隻有兩個,一是拿掉吳晶晶,一是安排自己人上去。
這第一個目的達到了,心裏就舒服了一大截,雖然沒安排了自己人,但這個經理也不是別人的人,況且這個新經理的素質麵試時他們也看到了,作為權宜之計,先就那麼定了。
那今天的事情是誰搗的鬼呢?榆強請教老板。
肯定是他們中的某一個人,沒有稱心如意,出出氣吧。不過這種手段,也就通過報複找個心理平衡罷了,解決不了什麼實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