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張寶貴不但帳麵上資金全部賠光，還剩下一個負一百多萬元的帳戶。張寶貴的公司早就不開了，他那輛寶出租車被證券公司開走頂債。
不過張寶貴家還是有錢。當榆強答應把自己剩下的股票賣掉湊成兩萬塊錢給張寶貴老婆時，她說：“不用這樣。家裏隨便掃掃也比你富。”榆強說：“總之是我的心意。”
但是張寶貴的病情慢慢地嚴重了，剛開始見人打人，見物砸物。送到精神病院挨幾次電棍後，漸漸老實了。
和他同時住到精神病院的股民有一大批。那個賣水果的老頭也住過一陣子，後來因為沒錢被趕了出去。榆強由於去看望張寶貴的次數多，與一個主治醫師混熟了。
他是個和榆強、張寶貴差不多年紀的小夥子，姓李，論一論還曾有幾個共同的狗肉朋友。每次榆強去看張寶貴，總先和他聊聊。
然後他把張寶貴領到他辦公室，或者陪他們聊一陣子，或者他自己忙他的事兒，留下榆強和張寶貴。最初幾次，張寶貴隻是木呆呆的，嘴裏輕輕嘟囔什麼，對他講話他不理。
但他明顯能認出榆強，給他煙他也抽，不過嘴唇和手同時顫抖，弄得渾身煙灰。再下來，就能互相說幾句話了。
榆強問他：“怎麼樣？”
張寶貴答：“不怎麼樣。”
“有什麼事沒有？”
“沒什麼事。”
榆強問李醫生：“象他這樣的能不能治好？”
李醫生說：“最好的，能治到平常和旁人一樣。但一遇到刺激恐怕要發病，他還有暴力傾向”
很快，榆強就遇到了這種場麵。
當時的張寶貴，除了偶爾眼發直，榆強認為已經很正常了。
他們聊一些大學時的事兒，誰誰出國了，誰誰死了，甚至講到他老婆想離婚，他都沒什麼反常，隻是說：“隨她，隨她。”
當張寶貴問：“現在多少點兒了？”
榆強沒反應過來：“什麼？”
“上證指數呀！現在多少點？”
榆強停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答：“我好久不去股市了，不太清楚——大概四五百點吧。”
“才四五百點？”張寶貴激動起來，圍著屋子轉圈，“這是絕對的底部。絕對的底部！”
榆強覺得不妙，剛想去叫李醫生，張寶貴揪住他的脖子：“快！快去進貨。絕對的底部！全盤殺入！”
醫生們把張寶貴強行拖走時，他還在叫嚷：“他媽放開我，我要去股市，我要進貨”李醫生就埋怨榆強：“交代過別提股票嘛。”榆強就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回到公司，榆強和楊經理談起，楊經理感歎說：“命運真是奇怪！他讓你白撿套房子白撿輛摩托車，可他卻受不了這個打擊，是因為賠錢太多？”
卷三：償還丈夫的風流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