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神情各異的目光中腳步堅定地向老板走去。榆強看到,他激動地伸出手來接,那笑容像窗外冬日上午的陽光一樣明朗。他其實一直很健康——榆強突然想。
老板把紙杯接過去,慢慢地側過頭,把腦袋伸出床沿,讓一隻耳朵朝上,把杯子裏的水向耳朵眼兒裏灌去,竟然灌進了半杯水。然後又把另一隻耳朵朝上,往裏灌水。
榆強看到灌這隻耳朵的時候下麵那隻耳朵裏剛才灌進的水像一股銀線一樣流出來,在射進窗來的陽光下流溢出神話般的七色光彩,好像老板的兩隻耳朵眼兒是直通的,上麵一個往進灌水,下麵就流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開始竊竊私語。榆強環顧四周,又一次如陷夢境。
老板把一杯水都灌進耳朵,撥楞撥楞腦袋,抬起頭來,兩眼通紅地望著專家,奇怪地問道,怎麼,還不快走?還想害我再洗一次呀!
專家沒說話,拍拍老板的肩膀,率先走了出來。榆強看著一屋子人一下子都不見了,剩下老板一個人坐在床上,還有他站在地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那位跟榆強談過話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對榆強說,小榆,你出來一下。榆強看看老板,他笑笑,舒服地躺了下去。
榆強跟著中年婦女走進另一個房間,看見那些人都沒有走,坐在房間裏的那一大圈沙發上。榆強坐到雲姐旁邊,她看看榆強,沒說話。
專家站了起來,看著他們說,剛才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這個人的精神的確應該進行治療,不過隻是心理因素引起的輕度精神疾病,不屬於精神錯亂,你們可以放心,我們會安排他接受靜心療養。
榆強望望中年婦女,她和藹地對雲姐說,回去準備準備,咱們一起送他去醫院。
她的意思讓他們準備錢,榆強和雲姐謝過他們,走了出來。
午飯後,他們回到天清賓館,和檢察院的人一起把老板送到了精神病院的療養病房。
榆強和雲姐商量好的,給老板要了最好的病房。老板很平靜,對他們說,你們都回去吧,我累了,想睡會兒。
榆強說,你好好休息,什麼也別多想,我們明天來看你。老板笑笑,拍拍榆強的肩膀,榆強鼻子一酸,趕緊拉上雲姐走出病房。
出了病房,來到大院裏,看到院子花池裏那些盛開的五彩繽紛的花朵,又看看路旁那些已經成蔭的桃樹林。
榆強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抬頭一看門診大樓的標識,清清楚楚寫了“腦病醫院”四個大字。
腦病醫院?看到這四個大字,榆強的腦海裏突然間閃出了好哥們兒張寶貴的影子。左邊那棟小樓的樓頂,正是張寶貴股市崩潰後跳樓的地方。
現在,那兒已經攔上了鐵絲網,但是,張寶貴昔日那驚人的一跳,還是活靈活現的印在榆強的腦海裏,接著,他又想起了在這兒發生的那些事情。
那時,他還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學生,就靠了一股子行善的願望,張寶貴幫助了他。他和常常帶榆葉兒去他那兒看病。
可是,現在,事情過去了這麼久,他們怎麼樣了?張寶貴已經撒手人寰了,他的妻子久玲怎麼樣了?她改嫁了麼?還有,那個他曾經的戀人榆葉兒,現在怎麼樣了呢?
自從她賭氣到陶甲天的金穗賓館打工,他們就沒再聯係過。記得他當初幾次打電話給她,都是關機的提示。
是她知道了自己與吳晶晶、雲姐、文靜、陳昭的事情,不想搭理自己了麼?她為什麼不給自己打電話呢?
榆強開車送雲姐回家,榆強說,我一直弄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雲姐笑笑說,這樣挺好,住醫院比蹲監獄好!
榆強想安慰雲姐幾句,又不知該說什麼好。雲姐歎了口氣說,奇怪啊,明明他在醫院,我現在卻感覺他在家等我呢,好多年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這時,榆強的手機響了,榆強一手開車一手接聽,居然是呂小姐,她神神秘秘地說,榆副總,警察剛剛來過公司調查案子了。
調查案子?榆強的心揪緊了:調查什麼案子?
聽說去南方療養的王副總,現在又回來了,向警方舉報老板設計陷害他的事。
王副總?陷害他?老板?
是啊,你忘啦,就是葉圓圓的那件事情,現在說是葉圓圓又跟王副總重歸於好了,向警方交代說當年的事情是受老板的指使。還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