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昆侖一了解此事,便想將六十四塊金甲片全數收回,卻在這時感應到有人駕著飛劍破空而至,距此僅二十多丈之遙,唯恐那人會覬覦天馬,傷害到侯玉芬,當下便待抽身前去接應。
想不到就在此時,地底一陣巨大的震動,天羅甲片和燭天伏魔鏡的鏡光連結,汲取了強大的靈力,開始運作起來,步昆昆既要忙於收回寶甲,又要接應侯玉芬,逼不得已施出身外化身之法,本尊留在原地,分身禦起太乙無雙劍破空而去,直上雲霄。
他一到空中,遠遠便看到侯玉芬騎在馳電之上,騰空急奔過來,在她的身後十多丈遠,三絛淡紅色的劍光緊追不舍,而另一匹天馬奔天則奔行在海麵上,也有四個黃衣道人駕著飛劍追逐在後。
步昆侖大怒,抽出定天神刀,投入一絲靈識,指揮神刀向那四個道人攻去,自己則喝道:「太乙無雙、速速殺敵。」
太乙無雙劍發出一聲劍吟,帶著爍亮的劍芒騰空飛去,所去的方向,正是那三道淡紅色劍光。候玉芬這時聽到步昆侖的聲音,趕緊指揮馳電向他飛奔過來,陡然之間,一陣鈴聲響起,她的身形開始搖晃,距離步昆侖尚有七丈之遙,便已從馬背摔落下來。
眼見這種情形,步昆侖大喝一聲,運起神功施出巨靈掌,在千鈞一發之際,把她的身軀接住,然後放在地上。
他一邊飛身落下,一邊操縱著巨靈掌往前搜去,在五丈外終於找到一隻懸在空中的銅鈴,當下雙指一拈,把銅鈴捏成粉碎,隻見一個盤坐在一麵巨大銀盤上的紫衣女尼,從高空飛來,揚手便是三枝飛叉,攻向巨靈掌。
步昆侖一到侯玉芬身邊,就發現她臉色蒼白,已陷入半昏迷狀態中,知道是受到鈴聲的影響,一時之間無暇細查,隻得祭起八音寶蓮燈,護住她的心靈。這時馳電奔了過來,見到侯玉芬被一幢柔和的燈光罩住,不敢靠近,步昆侖道:「馳電,你留在這裏照顧她,我去把奔天救出來。」
他交代完了,已見到奔天踏波急奔而來,定天神刀化為一條光影,穿梭飛騰在那四個黃衣道士之間,跟四枝飛劍戰得難分難解。
步昆侖回眼望去,太乙無雙劍倒是占了上風,閃亮的劍光已把那三枝飛劍的鋒芒完全壓製住,看來用不了多久,便能取得絕對的優勢。目前唯一居於下風的則是那隻巨靈手,由於步昆侖的分心他顧,沒有全力操控,所以在三枝飛叉的連續攻擊下,掌形已在漸漸淡化。
步昆侖眼看情況不對,隻好心念一轉,收回巨靈掌,換上寶鏟前去應敵,這下法寶出盡,還是頭一回,所幸這些兵器都具有靈性,不然以他目前的修為來說,用分身來一心四用,簡直是自尋死路。
寶鏟第一次被他當成武器使用,並未發揮出三成功效,故此上品的仙器對上下等的飛叉,一時之間也沒有多少優勢,淡藍泛銀的光芒閃爍不定,完全不能變幻出七彩霞光,不過盡管如此,每一回碰撞,那三枝飛叉都有損傷,逼得那個紫衣女尼隻得不斷閃避。
步昆侖知道自己不耐久戰,卻一時之間想不出辦法脫身,當下凝神查視本尊那邊的情形,才知剛把陣眼破了,正要把深埋地下的金甲片收回來,隻得再多熬片刻。
當他抽回這個意念時,已見到太乙無雙劍大展神威,把三枝飛劍絞得粉碎,他大喝一聲,神念傳入劍中,劍芒三分、去勢如電,瞬間已把那三個女尼胸口穿了個大洞。
慘叫聲中,鮮血飛濺,那三個女尼從空中跌落下來,太乙無雙剎已回空繞了半圈,往紫衣女尼射去。她太吃一驚,揚手把手裏捧著的一個白色淨瓶丟了出去,但見瓶口噴出一蓬碧綠的水光,擋住了太乙無雙劍。
這蓬淨瓶水,是她抽取南海海眼中的重水,加入五種礦物,用魔門聚毒之法,經過一年的淬煉,才提煉而成,不僅具有真磁之力,並且可以腐蝕任何以鋼鐵所鑄的兵器,非常的厲害。
可是太乙無雙劍並非一般的兵器,乃是上品的仙劍,縱然被淨瓶毒水包住,依然光芒閃爍,隨著劍刃縱橫切割,空中出現一塊一塊綠色的膠體碎片,粘附在劍身,逐漸銷熔。
紫衣女尼大為吃驚,凝目望著步昆侖,問道:「你是何人的弟子?速速報上你師父的大名,免得引起誤會,傷了雙方的和氣。」
步昆侖此刻也是在勉強撐著,不讓自己的疲態浮現臉上,見到對方這麼問,好似有休兵的打算,也樂得應付,於是腦筋一轉,答道:「家師崆峒煉氣士白石子,請問師太又是何方神聖?為何要搶奪在下師妹的天馬?」
紫衣女尼根本沒聽過白石子的名號,皺了下眉道:「貧尼法號慈航,此來是偕同赤城道友赴海外仙山探訪舊友,見到令師妹騎馬踏在滔滔波浪之上,是赤城道友一時好奇,上前詢問,才會雙方發生誤會,其實並無搶奪天馬之意。」
步昆侖聽到她的法號,才知道這個年輕的女尼竟是潮音閣主、姑媽步飛虹的師父,當下不動聲色,明知她滿口胡言,也應付著道:「師太之言,在下可不敢苟同,我師妹稟性溫柔,絕不會無端與人發生爭執,想必是那位赤城道人覬覦她騎的天馬……」
驀然之間,大地一陣搖績,十多丈外的丘陵地區,接二連三的傳來震耳的爆炸聲,無數的巨石斷木飛上高空,聲勢驚人之極。慈航師太訝道:「那裏發生了什麼事,莫非有山魈出世?」
話未說完,隻見一條人影滿身金光閃閃的從地底穿飛而出,帶著一道耀眼的強光衝天直上三十丈的高空,那種強大的聲勢,懾人心魄,連慈航師太這種久經世麵的人都嚇呆了。
步昆侖大笑一聲,道:「師太,妳們快走吧!那是我師兄,他的脾氣火爆,法力比我高強十倍,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搞不好會把你們殺了。」
慈航師太大驚失色,道:「既是如此,請尊駕收起神兵,貧尼就此別了。」
她知道自己功力雖然比眼前這個年輕人稍高一等,無奈隨身攜帶的法器遠遠不如,或許久戰之下能夠獲勝,但是此刻又來了一個功力更高的對手,若是不知進退,一定會喪命在此。
她心念急轉,不等步昆侖答話,已把淨瓶毒水和三枝飛叉收回,連倒在沙灘上的三具屍體都來不及帶走,便馭使銀盤閃電般的往海上飛去,然而才飛出十丈之遙,就聽到前麵傳來一聲慘叫,刀光急旋,一個道人已被劈成二半,落入海中,冒起一蓬血水。
慈航師太心中一驚,便見到一條長芒掠空而過,回眸望去,那個年輕人站在沙灘上,二件仙器繞在他的身外飛行,而另一個身著黃金軟甲的灰麵人則淩虛而立,浮在高空,他的頭上也有一幢寶光護著,那種威儀讓她感到不安。
銀盤飛到那三個道人的附近,她便高聲道:「赤城道友,大勢不好了,崆峒玄空門又有修道人出來了,我們得盡快稟告老祖,別去紫微山了。」
第七章
飛舟在數百丈的高空上飛翔,一路往西而去。船舷二側站滿了人,他們都是隨同侯道遠往成都去的醫療小組人員,連華家駒在內,剛好二十個,這裏麵有三個鬼仙,其它十八人還未練成陰神,是不折不扣的活人。
這些鬼仙一生未曾來到如此高的穹空上,所以看到頭上白日高照,下麵卻是烏雲密布,不時有電光閃現的奇景,全都靠在船邊觀賞這種難得一見的氣象變化,忍不住發出驚歎之聲。
至於那些人,本身的修為還不能飛行,更是對翔空航天充滿了好奇,前二天乘著飛舟從武夷山來回福州,便讓他們足足高興了一天,連晚上睡不著時,都在談論著飛舟和天馬的神奇,此刻天馬被留在武夷山,他們能乘坐飛舟長途旅行,當然更沒有人要待在船艙裏,所以全都站在船舷二側,觀賞起風景來了。
步昆侖和白石子站在船首,二人談論的都是前二天所發生的事情,因為那天他把侯玉芬帶回武夷山時,她一直都是昏迷不醒,幸好華家駒的醫術高明,加上侯道遠對於聚魂之法獨步天下,才把被攝魂鈴留在海邊的一魂二魄招了回來,然而盡管如此,她還是躺了一夜,第二天淩晨才醒過來。
步昆侖當時並不知道會有這種情形,還是經過侯道遠的解釋,才明白慈航女尼所使用的鈴鐺,是魔門的法器,可以攝取生魂以供驅使。那個攝魂鈴被巨靈掌捏碎之後,候玉芬的一魂二魄就驚嚇地躲在疏林中,不敢出來見到天日,幸好被發現得早,侯道遠又是個中高手,一查覺此事,立刻由步昆侖帶往現場招魂,不然經過海風吹拂,十二個時辰後,魂魄便會被吹散。
步昆侖對於候玉芬所受的驚嚇,感到非常內疚,不過候道遠並沒有怪他,反而讚賞他的神勇,認為他憑著一人之力,不但殺了三個潮音閣的女尼和一個道人,並且還把慈航師太和有名的海外散仙赤城道長打跑了,這種事跡恐怕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就因為步昆侖不能把侯玉芬帶在身邊,所以他特別把奔天和馳電二匹天馬留在武夷山裏,還為了她的安全,費了半天的工夫,在那八座村落外,又布下了一座七星陣,故此一直抽不出空來,把當天發生的事,詳細的告訴白石子。
直到飛舟起飛之後,他又忙著設下五間船艙,供同行的人休息,所以到現在才找出時間,能夠好好的跟白石子暢談。
白石子已憋了一天,所以在聽他敘述當天在海邊發生的經過時,一直沒有開口,直到他說完之後,才豎起大姆指道:「好,硬是要得!少教主,你玩的那一手真漂亮,不但宰了一個妖道、三個妖尼,還把那個老賊婆嚇跑了,的確不容易,可見你大有進步,連諸葛亮的空城計都用上了。」
步昆侖聽他這麼說,苦笑了下,想到當時的情景,也不禁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因為他在那天破解了八卦金鎖陣之後,六十四塊金甲片全都自動組合,回到了他的身上。
當金甲化成的金柱在地底深處往上拔時,從燭天伏魔鏡上汲取的巨大靈力爆發開來,也就在那個時候,震開了步昆侖體內封存的第五道北鬥星辰鎖,當年被向明灌進上丹田的真元,立刻流遍全身,讓他一飛衝天,停在空中久久沒有落下,其實他當時是處於一種半昏迷狀態,神念內斂,驅使著那股真元運行體內,一個周天接著一個周天,要把它和本身的真元溶彙一起。
這個時候是修道人最危險和最脆弱的時候,所以他連分身都無暇顧及,幸好仙劍神刀和寶鏟都己通靈,自動飛回,守護在他的本尊和分身四周,而慈航師太和赤城道長一時破膽,嚇得急忙逃走,才免去他這個劫難,否則隻要全力搶攻,就能把無人馭使的仙劍神刀逼回他的體內,再置他於死地。
步昆侖想到其中的凶險,長長的籲了口氣,道:「這回真是徼幸,讓我莫名其妙的逃脫一次劫難,所以下次得更小心才行。」
白石子冷哼一聲道:「下次碰到這個老妖婆,我們合力把她宰了,嘿嘿!我們師徒連手,天下無敵……」說到這裏,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虛地看了步昆侖一眼,又道:「少教主,這可不是我要占你的便宜,是你自己說的。」
步昆侖不以為意,笑道:「好啊!你想做我的師父,也沒什麼不可以,但是你總得拿出一些本領來教我。」
白石子涎著臉笑道:「我會的功夫,你全都會,還能教你什麼?我唯一比你強的,就是喝酒的本領了,簡直是打遍天下無敵手,連那天刀向定一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步昆侖大笑道:「你這個本領的確無人能及,難怪漢強兄會特別叫賴長老送來五十壇美酒供你享用。」
白石子得意的掀須微笑,道:「這老小子人還不錯,我以前倒是錯怪他了。」停了下,問道:「少教主,你可知道他和步飛虹是什麼關係?怎麼她才清醒過來,就急著問話,還不讓旁人在場。」
步昆侖道:「我怎麼曉得他和姑媽有什麼糾葛?不過聽他說,好像前世有個什麼人一直受他照顧,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