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水老弟,咱哥倆幹一個!”王金恍然大悟,舉著酒壇邀酒。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掌櫃的見這二人一副往死裏喝的勁頭,趕過來勸道:“客官,酒大傷身,少喝點吧。”
王水乜斜著眼,大著舌頭道:“掌……掌櫃的,有人會鈔,你不……不樂意麼?再給兄弟們切……切盤牛肉來。”
“這個,二位客官……”還要上菜?掌櫃的本意是替江祭酒清場的,如何肯聽,還待要勸。
“快……快去!”王金抽出寶劍,“啪”地拍在桌上。
“哎,哎”掌櫃的不住答應,趕緊向後堂開溜。
掌櫃的開了十幾年店,什麼人沒見過,知道這世上有兩種人最難纏。一是醉鬼,二是拿刀帶劍的。遇到第一種,敬而遠之,遇到第二種,遠而敬之。
若遇到拿刀帶劍的醉鬼,就像王金王水這樣的,趕緊跑路才是正經!
偌大的酒館中,隻剩了兄弟二人,此時正好作案!王水一手拎一個酒壇,屁顛顛走到泔水桶前,“咚咚咚咚”,將壇中剩餘的酒全倒了。回來將空酒壇往桌上一放,招呼聲:“四哥,睡覺。”
兄弟二人趴在桌上假寐,王金入戲很快,時不時的拉一下鼻箱。掌櫃的躲進後堂,壓根就沒切牛肉,而是豎著耳朵聽大堂中的動靜,聽得鼾聲四起,情知不對,跑出來一看,拚酒的兩位已然手臂枕著酒液菜汁,睡的死死的了。
心中罵娘,正在猶豫是不是該上去向姓江的財神爺知會一聲,“吱紐”聲中,客棧門被人推開,從外麵走進兩個人來。
店掌櫃向跟在屁股後進來的店小二訓斥道:“耳朵聾了,不是告訴你今天不接待客人麼?”
“掌櫃的,小的攔了,可攔不住啊!”店小二哭喪著臉。
掌櫃的看到店小二右臉頰上有一個清晰的掌印,知道他所言不虛,不再理他,轉向兩個不請而入的客人,頓覺眼前一亮。
進來的二人,男的玉樹臨風,氣宇軒昂,女的國色天香,風姿綽約,就好似一對神仙。掌櫃的態度立馬就軟了,打躬作揖道:“二位仙客駕臨,小店篷蓽生輝,不勝榮幸,請問仙客有何需要?”
店小二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前倨後恭的店掌櫃,滿腹牢騷,一肚委屈,黑著臉退出去守門去了。
來人正是楚玉和江媚兒,楚玉掃一眼角落裏鼻息咻咻的王金和王水,皺眉道:“我們是受一位姓江的前輩之邀而來,煩請掌櫃的前去知會一聲。”
掌櫃的答應著上樓去請江樂夫婦,楚玉掏出一塊絹子擦擦凳子,聲音柔的發膩:“來,媚兒,坐這裏歇歇。”
王水睜開一條眼縫偷瞧,看見叫媚兒的姑娘並未落座,而是兩手互絞著一塊手絹,眼巴巴的望著樓梯口,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王金忽然低聲道:“六弟,怎麼這個江媚兒,似乎是心甘情願委身於姓楚的?”
“噓……”王水提醒王金謹慎,楚玉可是高手,稍有動靜就會被他發現。
果然,楚玉本來一副心思全在江媚兒身上,忽然聽到酒館角落裏有動靜,目光狐疑地看了過來。
“來……喝!”王水驚覺不妥,以夢話掩飾,隨即又鼾聲咻咻。
也算王水機警,楚玉不再關注二人,扭頭向樓梯口看去。
樓梯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女兒……”樂宜用衝的速度飛了下來。
“娘親!”江媚兒迎上去,撲在樂宜懷中,母女倆抱頭痛哭。
江祭酒緩步下了樓梯,到了大堂後,仰麵看著大堂黑黃的天花板,就好像那上麵畫著仙女一般。良久,移下視線,偷瞄了眼六七年不見的女兒,旋即把視線移開,卻發現了假裝醉酒,兀自酣睡的王金和王水二人。
江祭酒一臉不高興地看向店掌櫃,掌櫃趕緊趨前兩步,陪笑道:“江爺,你看這二人,小的剛才……”
江祭酒擺擺手,打斷了店掌櫃,淡淡道:“這裏沒你的事了,去門口守著吧,別再放任何人進來了。”
樂宜和江媚兒母女移至一旁述說別離之情,留下兩個男人在一起麵麵相覷。江祭酒從櫃台上拿起兩壇酒,兩掌拍飛封泥,隔著一丈遠,將其中一壇酒向楚玉輕輕一送。
那壇酒仿佛架著仙氣,向楚玉緩緩飄來。楚玉伸手接了,讚一聲:“好功夫!”
江祭酒冷冷道:“這一壇酒,江某謝你將我女兒送還。”
說完,“咕咚咚”仰脖一陣猛灌,隨後壇口朝下,示意壇幹酒盡。楚玉答應一聲“好”,亦將一壇酒喝的涓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