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在近,長孫駿依舊回身提醒道:“穿過這兩株鬆樹便是六儀山門所在了,待會在下身形乍一消失,諸位切莫慌張,跟著上前便是。”
得了長孫駿提醒,五人果然順利地出到了陣外,各自鬆了口氣。三長老臉上一緩,這會才又想起失散的朱溪,趕忙說道:“小子,先前之事老夫便不再計較,隻是我等同來的尚有一人獨自走散,此刻仍舊困在陣中,煩勞你再走一趟吧。”
說到朱溪,長孫駿也隻有擺手苦笑,無奈道:“非是在下怕麻煩,隻是那位朋友竟是天大的機緣,居然誤入了萬象陣壁之所在,而以在下如今的陣法修為,卻是去不得的。不過,請牧長老放心,送諸位進到會賓樓之後,在下立刻稟明門主,再將他帶出來不遲。”
“哦?如此說來,這小子倒是與那萬象陣壁頗有緣分,卻是先一步得見神跡了。哈哈,妙得很、妙得很。如此倒也無需焦急,先引老夫去見見你家長輩吧。”聽聞朱溪無意闖入到萬象陣壁,老練如三長老亦不禁頷首嘖嘖,不得不讚歎他那異於常人的運勢。
牧夏幾人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說他們五人來六儀都是為了萬象陣壁,然而被朱溪先了一步,總叫幾人有些啼笑皆非。尤其朱杞,在二長老的壓力下,與朱溪向來不對台,此刻更加不是滋味。
六儀門依山而建,一半的建築露在石壁之外,已然氣勢磅礴,另一半藏身山腹,難窺其深。會賓樓外,四人站立許久,向著牌坊方向望去。為首一人白發挽髻,臉上入骨般得消瘦,一席玄白相間的衣袍不時擺動,不時又貼在身上,顯襯出薄瘦的身形,老者眯眼抬首,不時又向身側那英秀青年投去一眼微責;老者身後一左一右站著兩名中年,左邊那人身高八尺,神情倨傲,方正的麵容上一揪短須微微倒豎,眉毛亦要較一般人長了些許,頗有些不怒自威的模樣;右側中年一席青袍沾地,麵相俊儒,淡淡的笑容掛在蒼白的臉上,透露出些許友善與病容,仔細看出,倒與那長孫駿有著幾分相似;最後一人低首撅嘴,麵向老者三人站著,見她雙目遊走,顯然沒把老者的責備聽到耳裏,要說闖了禍尚且不以為然的,整個六儀門中也隻有老者最是疼愛的小孫女長孫鈺了。
俄爾,遠眺的老者鬆了一口氣,望著當先在階梯上露出頭來的三長老,歎息著引領三人快步行去,一邊抬手朗聲寒暄:“牧老頭,多年不見,你還是那麼的硬朗啊。倒是老夫我一日不如一日,嘿,若不是此次兩家會盟,再過個幾年,你牧老頭要來做客,怕是見不到老夫咯。”
“哼,長孫老兒休要岔開話題,今日害老夫這把老骨頭折騰半天,莫不是你老兒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便派後輩來與老夫添麻煩,卻想我走在你前頭去?這筆賬老夫自然不能與你家小孩為難,不過,倒是要與老兒你來算算。”伸出的右手裏“劈啪”之聲大作,三長老攢著一團銀光佯裝生氣地快步行來。身後的牧夏知他脾氣,不由捂嘴偷笑,偌大年紀了還是那般爭強好勝、吃不得半點虧,哪裏有半點長者風範?
“老鬼,這麼多年了,臭脾氣一點也不知道改改,真不知道九宮怎麼就讓你來帶隊?”長孫狄言語裏針鋒相對,嘴上卻是噙著笑意。鼓蕩的衣襟裏鑽出一隻白須黃紋的老貓,見他皮包骨一般的老手按在貓首之上,瞬間染上一層漆黑。伴著“嗤”的一聲,周身竟是無端升起一股黑煙,透著黑煙望去,長孫狄披上了一層灰暗的血色,便是頭發也不例外。原本寬鬆的衣裳將那陡然暴脹的肌肉勒緊,塑成一個丈高的殺神,臉頰鼻梁上描了三道靛青色曲紋貫通左右,一對老目陡然圓睜,其中更是隱隱赤芒,好不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