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代眾生謝過將軍。”說罷抬腳挑起一杆單鉤長戟，隻見長戟一聲呼嘯、劃過一道長虹朝營外飛射而去，眾人也隻來得及捕捉到一絲殘影。翟蓮縱身出帳，快如脫兔，淩空風卷、腳踏實地、馬步彎弓，一氣嗬成，此時長戟恰在一百二十步外站定，砸得地麵一聲沉悶呻吟。一係列動作皆在一息之間，這一手露出來哪有人還敢因其眼疾而有些許輕視。
耳聽一聲鸞鳴穿空，緊接著的是一聲金鐵交擊，長箭尚未乏力，帶著戟頭摔出老遠，濺起一陣塵土方自停歇。
“好！”久久，一聲齊整的讚歎，卻是發自場中看熱鬧的所有人。
石勒鼓著大掌，豪笑連連：“小兄弟箭法比起那呂奉先、老黃忠猶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哈哈哈哈！”
這方正自歡笑，忽聞一聲來報，見一小卒飛奔入營，喘著粗氣報告軍情：“晉王兵出轘（huan）轅關，已攻略粱、陳、汝、穎四郡；征東大將軍帶兩千騎兵攻略襄城諸縣，當地流民數萬歸順。”
“好一個征東大將軍。”幾許，石勒嘴上笑容緩緩消失，眼裏更是閃過寒光。他素來不肯輸給王彌，如今被王彌搶了先頭之功，心裏別提多不服氣。
帳中，石勒伸出食指劃過羊革地形圖，在成皋關處稍做停留，又接連向東劃過滎陽、中牟，最後停留在陳留附近，才道：“子孝，以你之見，陳留太守王瓚，此人如何？”
“此人懦弱無能，無甚主見，卻勝在政事清明，民心所向。陣前領兵卻絕非主公敵手。”
“恩，”石勒思慮片刻，食指不經意間卻是劃過南陽附近，目光掃過手下一班謀臣、將領，又道，“我欲取洛陽，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不待眾人交流，刁膺第一個站了出來，舉止間卻是滿懷自信：“其實主公早有打算，欲取洛陽，必先破王瓚，以絕後顧之憂。此間我軍紮營成皋，王瓚隻怕已是心急如焚，隻待他隱忍不住趕來洛陽勤王，我軍自可以逸待勞，請君入甕。待得大破王瓚，洛陽可取。”
聞言，石勒哈哈一笑，卻是不語。見似計定，便有一大漢抬步出列，此人生的豹眼針須，九尺身材，好不威風。呼延莫在石勒手下頗有戰功，性急而彪悍，一口洪鍾嗓子叫人耳鼓好不生疼：“區區執筆弄文之徒便讓屬下來戰，隻要主公予我兵馬五千，攻城器械若幹，三日之內取來那王瓚人頭便是。”
“好呼延！”石勒一拍那漢子肩膀，隨後便吩咐下去，“傳令下去，好生休息一宿，明日淩晨拔營整軍，做佯攻之勢，逼那王瓚前來。”說罷當先跨步出營。
眾人相繼而出，隻最後一人略顯文弱，盯著那張羊革怔怔出神，卻是未發一言。良久，微微一笑，搖頭走開。
（石勒手下名士，史載詳者唯謀士張賓一人。刁膺、張敬雖有提及，卻無有台甫出處，“仲康”“子孝”皆是筆者杜撰，以增藝術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