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耀虎捏著電話,聽得冷汗都下來了,母親可從來沒對自己發過這樣的火啊,他知道父母下崗了還在苦苦掙紮著,開個小飯館為了自己和弟弟妹妹的求學之路拚搏著,自己以前不覺得有什麼應不應該,好像父母的付出都是他們心甘情願的,可他現在確實是體會到了那種艱辛,那種奉獻,他想解釋幾句,可依然張不開那張木訥的口。
“媽。。。。。。。”
“別叫我媽!你自己好自為之,別在外麵給我惹禍!”
啪,憤怒的老媽掛掉了電話,黃耀虎一陣心悸,母親這樣吼其實也是一種袒護,天知道她不這樣發飆,電話那頭旁邊的老頭子會不會玩兒一出火山爆發。
“那個,那個,黃師傅,咱們去吃個便飯,那家小劉小炒味道還是不錯的。”
吃,吃個毛線,黃耀虎完全此時完全沒有了吃飯的心情,擺了擺手說“不用了”便走回到台階那裏,吃自己早上剩下的五個炊餅。
藍褂子們也在用飯,他們大多都是吃路邊外賣的盒飯,15塊錢一盒,有菜有肉分量稀疏,勝在米飯管夠,加1塊錢可以續3兩米飯,也有人從自家帶來了飯菜,大家一起湊合著吃。
胖子見黃耀虎不去吃,便掏了錢讓司機自己去吃,跑到路邊攤打了三個盒飯過來,朝黃耀虎跟前一湊,遞過去兩,眉眼帶笑,反正就是要杜絕一切那些想來中間橫插一缸子的老板們的機會。
“謝謝。”
黃耀虎接過盒飯吧唧吧唧地吃起來,胖子才吃了半盒,他兩盒就幹完了,胖子見他體大胃口更大,連忙又跑去點了兩盒拿過來,黃耀虎尷尬地說:
“飯錢從工錢裏扣。”
“哪兒的話,黃師傅太見外了。”
用罷午飯,藍大褂們把大褂一脫,就著屋簷下的陰涼地兒開始午休,黃耀虎卻站起來捏著空飯盒扔到了垃圾桶裏,轉身就朝著第二輛重卡走去,胖子跟在後麵遞過來一根煙,一瓶水。
“不著急,黃師傅,先休息一會兒,咱們不急著這一時半會的。”
哪有老板嫌活急的,這胖子可能也是被黃耀虎的工作態度給驚著了,生怕把黃耀虎給整出個事兒了,到時候一則“黑心老板壓榨搬運工,藍領工人猝死物流業”的新聞就夠他受罪的了。
“我急。”
黃耀虎來到車槽子跟前,衝胖子甩了甩腦袋,胖子一想也是,人家搬運工師傅都不介意了,自己還夏妮馬摻和啥,連忙朝著小飯館跑去,沒過三分鍾,三個司機提溜著酒瓶子走出來,撐著微醺的臉頰爬到車上。
各行有各行的規矩,隻要不開車,司機們也喝點壯力氣,兩個吃飽喝足的岩棉老板從另一個小飯館裏走出來,嘴裏叼著牙簽,看著黃耀虎已經在扛水泥袋了,扭頭一看自己雇的人,還尼瑪縮在陰涼地兒裏打瞌睡呢。
“人跟人,真是沒法比啊。”
兩老板一臉豔羨地瞅著胖子,你小子怎麼盡遇到好事啊?不甘心地走到屋簷下麵,想和師傅們商量商量,你看你們的同夥都開始幹活了,你們要不要也開始挪動一下你們尊貴的屁股,去接著幹啊?
可好說歹說,那些藍褂子就是窩在原地不動,加錢都不行,兩個老板都是老江湖,現在正是求人的時候,不能發飆,也隻能坐在台階那裏眼睜睜地看著黃耀虎八袋八袋地跑著來回,不消1個半小時,第二車的水泥就被他扛了一半。
而此時,他們雇的那些“大爺”們才懶洋洋的從地上爬起來,抽根煙,喝口水,穿上衣服,打打灰塵,搖搖晃晃地朝卡車走去。
下午3點半,黃耀虎扛完了第二輛車上的水泥,上麵的司機酒勁也過去了,隻喊著休息休息一會兒,膀子都酸掉了,而那些藍褂子才把第一輛車的岩棉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