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燒的症狀我當醫生時見得多了,從沒見過馮文軒這種樣子,全身皮膚帶著一種異樣的紅色,人已經昏迷,脈搏卻強勁有力,似有一股火焰在裏麵流躥。按了他的脈門一會兒,從動脈內傳出來的熱量甚至讓我覺得燙到無法承受,這是多高的體溫啊?
盡管我“中西結合”,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卻無法確定馮文軒得的是什麼病,我隻能說如果在人間發這樣的高燒,沒死也變成白癡了。病症不知,也沒有藥物可用,除了去取一點水盡盡人事,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趙日天走到一邊去了,躺在地上背對著我好久沒有動一下。我掃視一圈沒什麼人注意我,於是找了兩條細繩,帶上我和馮文軒的水袋悄然離開,直奔神秘洞穴而去。
一路平靜到了藏蛇皮套裝的地方,我把蛇皮取出用繩子綁紮好,固定在自己身上,隻要稍微蜷縮一下身體,就可以把身體完全包裹住。整個頭部也包住了,隻有眼睛和鼻孔露出來,閉上眼睛屏住呼吸不要朝向怪蛇,應該可以瞞得過它。
蛇蛻上有一股怪味,以及滑膩膩的感覺,保命要緊,也顧不上這些了。我開始向前走,每一步都盡量小心不碰到碎石,光腳走在地上幾乎不發出聲音。
無驚無險來到了怪蛇脫皮的地方,這兒石壁上有些地方已經有水珠滲出滑下,但地上沒有積水。再往前山洞更加潮濕,洞頂偶然有水珠滴落,那一次我做夢大概就是到達這個位置,隻是在夢中距離和影物不是那麼清晰。
我更加小心,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聽聽有沒有動靜,盡量放輕呼吸。這樣慢慢往前走了約十幾二十米,我聽到了水聲,看到洞壁上有一處裂縫,流出一股細細水流,在地上積成一個約兩平米的小水潭,再往洞內低處流去。
這樣的水量足夠幾百人任性喝,可以讓幾千人維持生命,趙日天說水量有限是騙人的,為的是控製供給,讓全隊人都聽他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黑山和鐵犁頭被怪蛇吞吃了,他自己也不敢來了,現在我是唯一敢來這裏的人。
我走到水潭邊,俯身趴下把臉埋到水裏,貪婪地喝了個飽,清爽的感覺以及水中特有的能量傳遍全身,感覺有生以來從來沒有如此滿足和舒暢過。怪蛇可能就在附近,我不敢久留,把其中一個水袋裝滿,迅速撤離。
到了我藏蛇皮套裝的地方,我把三件套脫下來藏好,再把裝滿水的水袋倒出一點水到空的那個水袋中,水多的水袋也藏在這兒,水少的水袋帶在身上。這樣是為了避免水袋太鼓被人發現,下次我隻要到這兒來取水就行了。
回到住宿的地方,掃視一眼我不由愣住了,除了馮文軒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其他人都站著或坐著,瞪大眼睛死盯著我手中的水袋。水袋雖然隻裝了不到三分之一體積水,不是很鼓,留心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有水。這些人已經饑渴得快要失去理智,貪婪和渴望絲毫不加掩藏地掛在臉上,比餓狼還要可怕,隻要有一個人邁出一步,所有人都會一起衝過來搶。
沒有人說話,整個山洞內都是粗重的喘息聲,氣氛緊張得像是要凝固了。
這些人比我想像的要狡猾,都猜到了馮文軒病重我會冒險去取水,剛才全都是在裝睡,可能我一走他們就起來等著我了。我感覺被愚弄了,麵對巨大的威脅平時壓抑著的暴戾和殺機猛地暴發出來了,有如一頭即將失控的猛獸,想要把一切撕碎。
我的表情和眼光一定很嚇人,從他們臉上一個個看過去,被我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垂下了眼光,貪婪饑渴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畏懼和膽怯。他們都親眼見過我痛揙吳開山時的狂暴,如今我就是這個群體中力量最大,最凶猛殘暴的人,如果說他們像饑渴的野獸的話,那麼我就是發狂的獸王,犯我者死!
避開我的眼光之後,還是有很多人在偷看我的水袋,喉嚨滾動著,但無形的緊崩壓力消失了,他們已經沒有勇氣過來搶。他們並不團結,拿不到水的趙日天也沒有足夠的威望團結他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孤立的,沒人敢邁出第一步。
見他們間接服軟了,我強壓心中的暴怒衝動,旁若無人走向馮文軒,在他身邊蹲下,掰開他的嘴,把水慢慢往他嘴裏倒。
“咳咳……”趙日天裝咳向我走來,打破了平靜。
我轉頭瞪了他一眼,嚇得他全身僵住,想要說出來的話又吞回肚裏去了。等到我給馮文軒喂完了水,趙日天慢慢走過來,清了清喉嚨說:“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大家在這裏認識也是一種緣份,都應該像小趙和小馮一樣互相扶持幫助,大家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