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3章 你別走,別把我的心兒帶走(1 / 2)

突然鬧哄哄的來了一大幫子村民,吵吵嚷嚷要與房地產開發商談判。雲水要參加,或者就是看一看。康健極力勸阻,不讓他露麵。一麵打電話喊來人,一麵讓幾個人簇擁著把雲水架進車裏開走了。雲水大喊大叫著也無濟於事。夏三帶著人已經開來了,一卡車的小年輕,十八九、二十一二歲的。他們先匆匆商量出一個原則:不妥協,反壓賠償價。朱鵬還提出了“兩手抓,一落實”的工作方法,那就是,用許願多賠償的方法拉攏一個積極活動分子,再找一個所謂的有點影響裏、較為難纏的人,采取陰手,借以別的事,打架鬥毆,揍他一頓胳膊腿斷的。此所謂“兩手抓”。“一落實”就是暗地裏操作,表麵上,仍與村長、鄉長坐下來桌麵上談判。

丁巳的哥哥丁山是個老光棍兒,六十歲了,帶兩個兒子也都是光棍兒。爺三個住著三間平房一個小院,正是“黃金房產占用地段”。丁山聽丁巳的話,憋住勁兒的要價,指望著住樓房娶上三位俏媳婦呢!丁山是上告狀、下起哄,狀告到省委,揚言要去北京。夏三他們選定了他,一比二賠償,一下子賠給丁山父子五套房。丁山夜裏偷著樂,父子三人一夜間變得順順當當,不僅不再生事,還幫著房地產商宣傳。昂著臉說:“我去了省城,問了省委裏的大領導,我們這兒的賠償已經是最高的了,再告到北京也告不贏了。我是信服了!”他們父子的180度大轉變令村民們目瞪口呆。

被打傷的是一個小學校長,叫汪石坡。怎麼選著了他呢?他不僅家裏房屋要搬遷,他所在的學校也要拆除一半,他知道,一旦學校被拆,再遷重蓋那是遙遙無期的。他不舍得家是其次的,他不舍得學校是最主要的。這裏去了這個學校,附近四五個村莊的小孩兒就要跑上幾裏路才能上學。他身為小學校長,人民教師,對縣領導實施的富縣政策是理解的,也是應該支持 的。他隻是想要求在這裏劃出一片小學校用地,老校拆了給建所新校。但,沒有這一項,都是引資廠房,商品房開發,哪裏顧得上學校?在星期天晚上散步時,兩個小青年故意叼煙燒到了他,口角後大打出手。汪石坡的腿被打斷了一條,頭上也被打出了一條一寸多長的血口兒。

校長住院了,談判條款沒有了,上訴材料沒人寫了。夏三一聲令下,不拆的也得拆,開工建房。

也不知是樂極生悲甜中生苦,還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丁山死了,是被他兩個兒子打死的。公安帶走丁山的兩個兒子時,丁巳接過五處房產證件假落著淚說:“我讓哥哥分給兩個侄子一人兩套,他不同意。非說賣兩套用來裝修這三套,然後還能留下來幾萬娶媳婦的錢。結果,兩個侄子不答應,一人要兩套,賣一套留一套。哥哥的一套怎麼辦?裝修不能裝修,也娶不上個媳婦。就這樣,誰都不幹,打起來後,親人變成了仇人!”

聽他說的眾人大都撇撇嘴,離開了。一位八旬老人留下了一句話:“都是錢惹的禍哦,還有躲不開的呢!”

雲水再無心問康健和夏三他們的事了!對康健這兩年的表現有些失望了,他怎麼就沒有球球和壯壯能得住誠懇與善良呢?

水秀從樓梯上滾下來,人沒摔傷,但兒子丟掉了,她流產住院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光顧著哭!”

“我……我……今天上午下班回來剛到樓上換了衣服,突然阿嬌來電話,說……說她病情惡化,我心裏一急,下樓踏空了,就……我的兒子……”

“別哭了,好好養養你的身體吧!”

“可……阿嬌那裏還要我去呢!女兒朵兒……”

“那也得病好了!”

“等不了了,雲水,求你快去給我辦出國手續。”

水秀去了美國。急匆匆地去的,身體剛剛複元,臉色尚未轉為健康,尚無紅暈。她帶走了家裏所有的錢,是雲水讓她帶的。

雲水很是失落。送水秀回來時,梅姑一臉的心事,回去找她的江南大老板了。雲水看著嫂子的背影心裏反複地在喊:“嫂子,你別走!你千萬不能再丟下我走了。”

一路上望望天,雨美人的裙擺拂過天空,天空如同扯上了一幅羅網,天色暗了。淅淅瀝瀝的雨絲不期而至,眼前形成了一層厚厚的水晶簾。可這空靈的簾子後隱藏的究竟是一位怎樣的佳人呢?我怎麼沒聽見她鈴鐺作響,怎麼沒嗅到她荷包飄香呢?他隻看到天空中有一群歸鳥飛過,急急忙忙的,不知它們是怕雨淋了自己的羽毛呢,還是急著回去照看它們巢中的孩子,雨點打在水麵上,泛起層層漣漪,像被蜻蜓親吻過一樣。摸一把頭上、臉上、脖頸上的雨,雲水隻感到了涼涼的。“一衰煙雨任平生”,這有些許的蕭瑟。愁怨有嗎?雲水似聽到了南宋女詞人的低吟清唱,“花自飄零水自流”,“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人比黃花瘦”,這在雨中是不勝的淒涼,既是李易安的,也是他雲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