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等你死後自然就知道了。”匪首嗤笑著鬆開了指尖，直接將那隻蓄力已久的箭枝射了出來。
“哧！”一道被淡紅色光芒所包裹的箭枝劃破空氣朝著小女孩跟陳霧所在的方向射了過來。
小女孩出於本能的畏懼而閉上了雙目，甚至能感覺到箭枝透體而過的劇痛傳來。
然而下一刻，一隻鮮血淋漓的手臂卻是突然按在了她的肩頭，將其身軀硬生生朝外推開了幾尺。
隻是這一個簡單且短暫的動作，卻是已經徹底讓陳霧失去了躲避的機會。
銳利的箭枝擦著小女孩的發絲驟然射來，隨後釘入了陳霧的胸腔當中。
隱約間，似有某個跳動的器官因此而爆裂的微弱聲息響起。
對於殺慣了生的人而言，這世上在沒有什麼是比生命更為脆弱的了。
陳霧深知這一點，並且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其實也是這眾多脆弱生物中的一種。
不過在生命彌留於這個世間的最後一瞬，他的瞳孔之中突然多了一道愈加蒼老且佝僂的身影，以及一顆被其捏在手中的藥丸。
沒人發覺這人究竟從何處而來，隻是紛紛覺得眼前一花，隨後便看到一名獨腿老者正雙眉緊鎖地將一顆藥丸塞入那少年的口中。
匪首見到這一幕時雖然也有些詫異，但很快卻又冷笑一聲道：“老頭，這小子的心髒已經完全被我毀掉了，縱使你再有什麼靈丹妙藥，也難以……”
“聒噪。”獨腿老者麵露不耐之色地看了他一眼，匪首看到這個眼神後滿是嘲弄之意的臉色驟然一僵，隻覺自己忽如墜落冰窟一般遍體生寒，喉嚨間原本將要說出的話竟是硬生生被這股寒意給壓了回去。
而且很快他便極為詫異地發現，先前氣息微弱到幾近消失的少年，竟是在片刻之間重新睜開了眼睛，連帶其身上的傷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著。
獨腿老者眼見陳霧醒來時長出了一口氣，隨後對其苦笑道：“我才走了一夜的時間而已，你就不能消停會兒嗎？一定要惹那麼多麻煩事？”
陳霧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搖頭答道：“事有事在，麻煩自己找上來的而已。”
獨腿老者無奈歎息了一聲：“罷了，反正你總有你的道理，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藥你已經服下，之後該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
“知道了，你走吧。”陳霧隨手擦拭著臉上的血汙，對那老者似乎並沒有什麼挽留之意。
獨腿老者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後轉頭掃視了那名匪首一眼，口中卻是對陳霧道：“你先走。”
陳霧眉梢一挑：“走，我不想說第三遍了。”
獨腿老者眼角處隱有兩滴渾濁的淚珠溢出，卻又被其很快抹去了，與此同時，他用顫抖的雙手從懷中摸出了一本紙張泛黃的冊子遞給了陳霧：“別無他贈，就算是物歸原主吧。”
陳霧瞟了那冊子一眼：“屬於我的東西我自然會親自取回，我陳霧還不至於將這種殘本當成寶貝。”
老者聞言臉色立時變得有些灰白了：“你是想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先前便已說過，你最後為我煉製那一丸藥，我們之間便兩清了。”
麵對陳霧冷得不近人情的語氣，獨腿老者如負重罪一般垂下了頭，口中喃喃自語著：“我所欠下的，便是萬死也難以被饒恕啊，又豈是你隨意一說便可兩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