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官如同造反,這是大多數為人父母者從小就灌輸給孩子的一種觀念。即便適逢亂世,官員們象征的依舊是擁有權力的領導者,巴結還來不及,有誰敢不顧死活地前去衝撞?
而現在,方才還趾高氣揚的稅官就有這麼毫無征兆地倒在了血泊當中,殺他的那個少年卻連半點恐慌的表情都沒有,仿佛隻是做了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一般。
“殺……殺人啦!!!”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了這句話,聲音中滿含驚恐之意。在那之後,此起彼伏的呼喊之聲接連在彈丸之地的小村子裏響起,許久不曾散去。
那些隨同稅官而來的官兵們眼見官長身死俱是一驚,瞬間便手持刀槍將陳霧圍在了當中。
“你這刁民居然膽敢抗稅殺官?!弟兄們,一起宰了他給頭兒報仇!”一名尖嘴猴腮的兵卒一邊叫嚷一邊揮舞著手裏的家夥,但咋呼了好一陣之後依舊沒有第一個衝過去的意思。
不過官兵這麵自然也有好勇鬥狠的莽夫,眼見著麵前這少年居然膽敢如此大膽地殺了自己的上司時當即大怒,長刀一揮便照著他的致命之處砍過去了。
陳霧昨夜隻身殺虎之後再鬥群賊,本就身負重傷了,此時麵對十餘名正規的兵卒時卻依舊沒有半分懼色,順勢拔出插入稅官體內的佩刀之後反手一刀便照著來者的麵門上剁過去了。
依舊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對官、對匪、對獸,都沒有讓陳霧有絲毫的改變。
真正定生死的戰鬥並不需要持續太久,隻是片刻之後,陳霧的身邊已經倒下了十餘具軍卒的屍首,而他本人雖然還站著,卻也隻能手拄那柄早已砍人砍得卷了刃的佩刀勉力支撐了。
“你……你等著!我馬上回去搬兵來,你就等著被碎屍萬段吧!”兵卒那邊唯一還存活著的已經隻剩下那個尖嘴猴腮的家夥了,眼見著麵前這少年居然還活著時嚇得臉都白了,一抓稅官那匹馬的韁繩身子往上一趴便朝著來時的路狂奔著,半路上都沒敢停下跨馬,就這麼身體半掛在馬鞍上倉皇逃去了。
陳霧的雙眼早已被一層厚厚的粘稠鮮血所覆蓋了,當他試圖抬手將其抹去時,身體卻是已然因為失去重心而半跪在了地上。
“呼啦!”原本便離陳霧頗遠的村民們見他倒地時紛紛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了數步,站在遠處朝這邊指指點點著,卻始終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查看一眼。
“老天爺……陳霧這小子果然是個嗜血如命的怪物,你看他剛才砍人的時候連眼皮都沒眨啊!”
“噓!小聲點吧,這麼說話不怕他聽到後連你也殺了嗎?”
“呃,看他傷成這樣應該沒多久的活頭了吧?”
“那誰說得準?這家夥可是個怪胎,總之還是小心些的好。”
“算了不說了,咱們還是趁著官兵老爺們沒來之前把那些糧食都搬回去吧,說不定他們隻顧著遷怒於陳霧那小子就忘了再向咱們收稅了。”
“有道理啊!走走走!”
村民們一陣低聲私語過後紛紛繞過陳霧來到了盛放糧食的牛車前,動作很是麻利地把上麵作為捐稅的糧食都解了下來,並且很快分發殆盡各自歸家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