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隨口一說,賣店老板卻八成當了真,畢竟除了那些信奉邪教的神經病,一般也沒誰會半夜爬進漠不相幹的別人家裏偷孩子。他不禁慶幸自己家沒有小孩,同時又為親戚家的鄰居感到悲哀——見證過小倆口的美好,所以災厄才顯得尤為沉重。
孩子若真是落盡那種人手裏,別說找回來,能不能活著都實在難說。
林立走的時候搖了搖頭,心想自己也是不該多那一嘴,愣是把人家嚇得夠嗆,但那也不全是一句胡亂說的猜想,事實上聽到那個城區一夜間連著丟了四個嬰兒,他立馬冒出的想法,就是有人在煉邪術。
於是回到派出所旁的旅館,林立樓都沒上去,便直接將鑰匙交給老板把房間退了,然後去找青雲見心和白紫芫,三人直奔興南區。
行程又是很難辦的一件事,正兒八經的出租車和地鐵怕是坐不了,無法,隻能是讓兩個女生出麵,去車行租了一輛,然後又依靠美色,到貼吧釣了個吧友,開車把她們送到興南區。
一開始看了照片的男吧友答應得不要太痛苦,當見到兩個妹子本人與照片相符,甚至比照片更好看,一張臉笑得比菊花還燦爛,但是很快他又看到了滿臉寫著‘老子是富二代’的林立,臉便綠了。
“妹子,你們男朋友不會開車嗎?”男生強撐出笑容上前問道,很巧妙的在‘你’後麵加了個‘們’字,心說自己外形條件與內在也還不錯,如果隻有一個妹子跟林立是戀人關係,那麼至少另一個自己還算有戲。
“會是會,但不太方便。”
白紫芫並沒有為對方將林立稱為自己男朋友進行否認或者辯解,男生的心涼了百分之五十。
“我們出門比較急,都忘了帶駕照。”
青雲見心笑容清淺且自然,亦是沒有解釋什麼,那名男生的心底便唱起了一首《涼涼》送給自己,於是開始推脫,理由都是不經思考的蹩腳理由,但既然明說出來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也懂他的意思,便任他離開了。
這是林立頭回見到白紫芫第一次被男人拒絕,覺得有些古怪:“你的媚骨,怎麼對凡人不起作用了?”
狐妖一族天生媚骨,九尾天狐更是其中的絕品,即使不可以施展媚術,那種誘惑的力量也是尋常人難以抵擋的,但林立並沒有在那個男生身上,看到多麼過人的自控力和堅毅。
白紫芫欲言又止,嘴唇猶豫著開合好幾次,最後低語反問道:“你以為我現在還有媚骨嗎?”
林立張著嘴呆滯了片刻,忽然好似明白了些什麼,於是氣氛莫名變得有些凝重。
從青丘離開的時候,他就覺得白紫芫的氣質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再後來,她原有的那股嫵媚妖嬈的感覺越來越淡,到現在,已經從曾經撩人風騷的模樣,變得多出幾絲少女的青澀。
“你贏了赫連留雷,所以我的媚骨,被母後親自拔了。”白紫芫隻淡淡解釋了這麼一句,沒有完全點透,但這一句話已經足夠林立想清楚其中隱意。
妖族也是注重名節的,白家乃妖中皇族,自然更重視體麵二字。
當初在百獸坪上,宣旨妖官便聲明了林立九駙馬的候選人身份,然後他從統靈殿活了下來,並回到百獸坪當著上千人族修士,以及妖族幾位官員的麵,戰勝了另一位候選人——銅馬將軍赫連留雷。
兩者存其一,那麼剩下這一位,不言而喻便是優勝者。
從那一刻開始,林立已經不再是駙馬候選者,也不再隻是白紫芫單純的靈契主人,而是坐實了青丘九公主駙馬爺的身份,這是按照俗成約定儼然既成的事實,隻是礙於當時白帝與林立尷尬的關係,眾人心照不宣,沒人特別提出來告訴林立罷了。
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白紫芫回到人界後的性格變化,便不再那麼令人費解,不過林立的心思,卻因此比原來想不通的時候沉重得多。
青丘駙馬,這樣的身份,或許人間無數修士都眼紅不已趨之若鶩,那象征著天底下最高的高枝之一。
林立當然也不能免俗,擁有妖域皇族庇佑,幾乎到任何地方都敢橫著走,但偏偏,那尊庇佑卻是青丘白帝城,而且是以女婿的方式進去。
他自認不是原則禁錮下一竅不通的頑石,可有些事,還是無法輕易說服自己苟且,娶親求傘便是其中一樣。
青雲見心有意退出幾步站到局外人的位置,看倆人都不說話,事態又頗為緊張,便小心翼翼開口問道:“我又找了個人幫我們開車,所以,你們……聊完了嗎?”